愛與恨是最特别的,無論是仇敵還是愛人,都是惱人牽絆。
——千浔
黃昏時間。
燃燒,一切都在燃燒。
在千與惜面前的,都在燃燒。嘈雜的人聲,亂飛的火箭,厮殺的修士。雲深不知處已經面目全非。
她攀在雲深不知處的某個僻靜地方的大樹上,拿着望遠鏡掃視前方。練劍氣時利用扶搖做了一副望遠鏡,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修仙之人本就視力極好,加之望遠鏡更是如虎添翼,她越過正在拼殺的修士向藏書閣方向望去,藍忘機正站在藏書閣上和一衆拿火把的溫家修士對質,他身上有血迹,不不知道是誰的,傷勢不明,根據原作判斷應該傷了腿。
藏書閣附近隻有他一個,藍渙和男主他爸不知道到哪去了,藍渙在藏書閣嗎?藍忘機在給他争取時間?千與惜皺着眉向四周看去,才發現格外吵鬧的那處正戰況激烈,藍白色和紫粉色的靈力像某不夜城一樣燈光亂飛,等等!什麼紫粉色?她很确信自己眼睛很健康,但這粉中帶紫紫中透粉紅的靈力顔色是真的存在的嗎?千與惜大為震撼。
那邊有大佬在打架,至于輸赢,千與惜覺得肯定是那靈力騷氣的大佬赢。可惜她離太遠了聽不見雙方的對話,她的八卦雷達已經檢測出那倆指不定有什麼愛恨情仇。年少時我們為同窗互為白月光,長大後我為了理想滅你全家什麼的,昔日好友成仇敵,啧啧啧,這情感張力。
眼看思維又要跑偏,千與惜連忙打住,去看别處的情況。就在這時,突然從藏書閣處傳來喊聲,一個黑影越過外牆,融入夜色。舉着火把的一小隊溫家人緊随其後,氣勢洶洶。
是藍渙!千與惜幾乎立刻反應過來,翻上牆頭立馬追了上去。在追上去之後她才後知後覺開始習慣性地權衡利弊,尋求最合理的解——離開是對的,藍家的火隻會越燒越旺,她隔牆觀火恐怕會引火上身,還不如跟着藍大探索新地圖。
天已經完全黑了,千與惜一路跟着火把前進,她平日在蓮花塢沒少上房揭瓦,從不肯走正路,跑酷速度飛快。
不過藍渙也是,這群溫家人輕功爛得一批,要換她早就甩掉了。怎麼他就穩穩吊着這個尾巴?正當千與惜懷疑男主他哥能力時,前方的火把卻停下了。
這是?追上了?
千與惜放輕動作緩慢地潛進,湊近才發現藍渙已經和那群人纏鬥起來,他那柄素白的漂亮劍也濺上了血。她第一時間閉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扶搖從劍鞘中飛出墊到她腳下。她控物很有心得,仙劍是個方便的工具,既當交通工具還可以切各種東西,而且如果修出劍靈了還可以當老婆,甚好。
血腥暴力不能看,精神污染。
待耳邊聲音漸歇,千與惜緩緩放松了緊緊捂耳的手,正要在心中倒數三個數時,聽見撲通一聲,有什麼人倒下了。
她瞬間低頭,直面了下方的一切。血,暗色的液體染紅了一切,千與惜知道那是人的血液。十幾個人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在地上擺放着,藍渙靠牆坐着,一動不動,地上散落的火把映紅了他慘白的臉,大片的血染紅了白衣。
千與惜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攀上牆頭跳了下去,但是她還是很快找回了理智。
她在心底歎息,"這樣會讓我産生他已經死了的錯覺,可是,他不會死的。"
"統子!怎麼回事?他沒事吧?"千與惜問系統。
『你有你自己的判斷。』
"不是,我是問,他沒事吧?或者說,他沒死吧?",千與惜狠狠皺着眉,再次提問。
系統沒有回答。
"他不會有事的,對嗎?他一直沒事的。",千與惜像是在陳述一個定理。
沒有聲音回答她。
"系統,你在想什麼?回答我的問題!"
“求你了求你了,說句話吧!哎呀我去!”
系統自然不為所動。
"你這個混蛋!",千與惜咬牙切齒,"你怎麼什麼都不管啦?以為你是個記錄培養皿數據的科學家啊!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你就是……你氣死我了!"
千與惜終于忍不住利落地翻牆跳下,扶搖歸鞘。如果這真是個遊戲,可能會出現"去"或者"離開"的選項,但是這個世界并不真是個遊戲,千與惜更不能存檔,她隻能選擇一次。
千與惜一跳下就被血腥味刺激地頭痛,她狠皺着眉走向藍渙的位置,沒走兩步便被一個頭顱擋了道,她沒出聲,沒敢仔細看,幹脆閉着眼把那頭顱踢到了一邊,又順便一腳一個把藍渙周邊的屍體也踢走,清出一片空地才走到藍渙面前蹲下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頸動脈。她感覺到他的皮膚還是溫熱的,血液正激烈地在她冰冷的手指下躍動。
千與惜如釋重負地笑了,"什麼嘛,果然還活着。"
她看了他一會,看着他那染了血的俊顔,心中似乎有千言萬語,内心莫名多了沉沉甸甸的苦澀,她扯了扯嘴皮,終究還是沒露出一個笑來,隻是輕聲說:"你會好的,我必須得走了。"
她剛轉過身,卻突然聽見隔着幾面牆傳來腳步聲,吓得她像驚兔一般跳起,意識到是追兵來了!
這下不能幹脆離開了,她急得在原地走來走去,嘴裡也不消停,“孟瑤呢?我本來就是來這看戲的,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如果管的話,那原本劇情……那劇情會發生改變。可是如果我就此離去那麼藍渙會不會真的出事!”
“系統系統!你是死了嗎!給我說話!【規則】要被觸犯了,世界要毀滅了啊啊啊!”
系統不動如山。
『做你的選擇。』
“他有生命危險你知道嗎!劇情有可能會改變你曉得嗎?這是一個非常嚴肅且重大的問題啊!”千與惜跳腳“給我一個答案!我需要你的答案啊混蛋!”
可是系統沒有給她指引,她好像一點也不着急。
“哎呀,祖宗說句話吧!”,千與惜崩潰。
可是時間卻不等人,不斷逼近的動靜仿佛索命的倒計時,千與惜又在原地繞了幾圈又突然停了下來,她終于做出了選擇。
她俯下身子把藍渙抱起,直起身體把他輕輕地放在背上,把他的手臂環在她的脖頸,把他的下巴安置在她的肩膀,将他的腿盡可能地擡離地面,總之能帶着他跑就對了。
她從沒有與一個人挨得這樣近,她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肌肉,可以聞到他袖口兜住的濃厚血腥味下的檀香,就仿佛他的情感記憶和愛都連同性命一道托付給她柔弱的後背。
她會盡量把藍渙當做一個物件,或者把她自己當做一個運物件的小車。
一種易碎的珍貴瓷器。
跑酷和禦劍已經是高危運動了,除非她想讓傷号再次受到暴擊。所以她隻能像一個麻瓜一樣在地上跑步。
這就是生死大逃殺!失敗的代價是劇情的改變和一條本不該死的人命。千與惜從沒有這麼難堪過,她一邊保證藍曦臣掉不下去,一邊邁開腿使出體測100米賽跑的勁頭狂奔,一邊還不忘在腦内瘋狂輸出!
“系統系統!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我特麼覺得末日tm都要來了啊啊啊啊啊!”
“要死要死!媽的到底是什麼情況!我特麼怎麼就參演大逃殺了!我為什麼要在這裡背着個比我高這麼多的傷号!太難受了啊啊啊啊啊!”
『這不是挺有精神的嘛。』
這貨怎麼這麼悠哉啊!難道她就一點不擔心?
“你這個b……你那空間能用嗎?讓我把藍渙先塞進去,你看他什麼個子我什麼個子!這是我能運的人嗎!”
『空間不能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