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說得不夠清楚嗎?”
相同的戲碼還要重複上演多少次?
快點結束這場折磨吧……
“可是你的樂團需要你啊!”派蒙實在是忍不住,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我們不是最好的夥伴嗎?!”
“最好的夥伴”?……真是可憐又可愛的小東西,似乎在他們之間有什麼誤解,不過,這也不重要了。
海面吞噬了紅日最後一縷光輝之時,她緩緩起身,整理好了衣服上的褶皺:
“……所以說啊,人果然就是一種卑劣的生物,都到了這種時候,還在為自己的做法找理由開脫……”
“好險,差點就狠不下心殺你了。”
挺沒意思的。
被挂上旗幟的兩顆頭顱随風飄搖叮叮當當,上面的神情仿佛還停留在死亡的最後一刻,強大的半神留下的是釋然,壯志未酬的政客死亡前的驚愕就如同被拔掉舌頭前還在想着怎麼翻盤的腦瓜子一樣。
無論如何,你們最後不是都得償所願了麼?
明确了身為人類的珍貴情感,得到了名垂青史的曆史轉折點地位。
至于流浪樂團……
呵,被她這個母體分離出去的秘境“感染”,“淪落為非人之物的你們”,還确認自己是人類嗎?
她站在那裡,冷眼看着漂浮在半空急匆匆煎蛋的影子,刻意抑揚頓挫的聲調像是在為此歡唱:
“在此,我宣布本世紀玩家最偉大的突破——再見了鎖血挂!”
沒有完整的軀體,也不是被秘境“感染”的個體,提瓦特煎蛋能起到的作用也就隻是個裝飾品。
越鳴知道這點。
她故意的。
來自深淵的空洞出現得很及時,畢竟深淵公主最終還是舍不得血親,連帶着煎蛋的贈品也帶走了——和死了也沒區别,這也不枉雙子漫長的旅行。
而她隻是繼續等待着。
等着一個……遲到的人。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那些殺不死我的,還不如殺死我。
新鮮死掉的顔色配着幹涸的紋理鋪展,沙啞的線條晦暗的糾纏着,她坐在石階上居高臨下,看着他,頗有韻律地晃動着雙腿:
“太宰治,我的朋友,很抱歉,你又遲到了。”
“他說他要替你啊。”
“你看,你又欠了别人一命。”
【你遲到了。】
【你遲到了。】
【你遲到了。】
當你趕到的時候,他連屍體也沒留下。
太宰治,lupin的酒,有沒有澆滅你最後的懦弱呢?
這就是……來自高維者的蔑視啊。
眼淚未經過大腦就率先滴落下來。
“這個時候……”她掰過他的臉,在上面畫了一個滑稽的弧度,“要笑才對啊。”
因着這份疼痛,他近乎戰栗地半跪倒在地上。
多麼美妙的殺意啊!
恨得那麼用力、都讓人覺得這幾乎是愛了!
他在想,這一段路她走得這麼熟練,一定在腦海中演練了很多遍吧?
用最悲痛的表情,說着最無情的話,真是又可恨又可憐。
那是一種什麼神情呢?錯愕、驚詫、還有後手……那是不能忘記和滲到骨子裡的創傷,會突然在某一刻意識到自己原來一直都恨對方。
有些人天生的直覺很強,強到每一個選擇都近乎完美的錯誤。
求生意志和求死沖動在他心中激烈交戰,你沒能說出口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呢?為什麼……你還在笑呢?
這世界上最珍貴的是什麼?
已失去,未得到。
這太卑微、太屈辱,也太絕望與悲傷了。
在窒息的痛苦與□□的麻木徹底覆蓋最後的意識之前,她在耳畔為他送出最後的輕語:
“活下去吧。”
活下去……真是這世界上最惡毒的詛咒,也是、最深情的祝福。
人終究是會死的。
那死了之後呢?
徒留在世上的人無限的哀思……
死人,什麼也做不到。
隻有活着才能擁有未來,不是麼?
自此,你将擁有永恒的生命,永生,每一次選擇的死法會成為你一生中永遠無法忘卻的東西。
這是……宇宙本源的詛咒。
如果過去仍然存在,那麼未來就已經存在。
恍惚了一瞬,太宰治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的未來,不,已經不存在這個東西了。
這場輪回的選擇權不在他,而在越鳴。
或許隻是她。
在這之前他就已經死了,劇情線的強制保護也不會再賦予他頑強的生命力。
在這個可能會輪回很久的地方,他要依靠自己來達到讓她滿意的目标。
更多手段都沒有用了,因為隻要他死去,一切就會回溯到不同的節點,他沒有更多的機會。
在二十二歲之前,他必須保住自己的命,這樣才能做一個合理的墊腳石,真正讓無限輪回中的越鳴覺醒。
同時,他必須堅持下去,不能損壞,就像越鳴一直以來所做的一樣。
“是的,就是這樣。”
“所以,你能做到嗎,我可是……特别恨你。”
“我能。”
他會還給她一個完整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