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許均安發自内心地覺得做鬼真好,誰也看不見他,适合随時跑路。
越是安靜的環境,輕微的響動就越突兀。耳邊腳步聲越來越近的同時,許均安隻能盡可能放緩自己的呼吸頻率以降低存在感。
“你在這嗎,咪咪?”謝居霧問道。
許均安一邊在心裡替它回答不在不在,一邊分心鑽研脫身之法。
方法一:立刻翻牆翻到謝居霧家裡,然後被當場抓獲,卒。
方法二:主動出擊打暈謝居霧,即使成功也會因為聲響被安保發現,卒。
方法三:往左大大方方走兩步,和謝居霧禮貌打招呼說:嗨你好,我詐屍了。算了這個直接卒吧。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在巨大精神壓力的折磨下許均安自暴自棄地想:幹脆就方法三吧。隻希望對方能念及一點點舊情别把他送到研究所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兩人即将上演轉角遇到已故死對頭的離譜戲碼時,許均安懷裡的小黑像是突然能理解他的想法一樣,用力掙脫他的懷抱主動跳了出去。
右邊安保的大手電筒和謝居霧的手電筒同時照在它身上,小黑猝不及防像明星一樣閃亮登場并無辜地“喵嗚”一聲。
許均安大受震撼。
但來不及多想,趁着謝居霧彎腰和它說話,許均安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地往邊上挪,待時機成熟到視角盲區,他一鼓作氣就往外跑!
跑的同時還不忘思考:如果說變回人形的另一個必要條件是在謝居霧附近,那他現在隻要離對方足夠遠不就可以了?
在清濯公館七拐八拐繞來繞去,起碼有兩百米遠的時候,久違的白光終于再次出現,許均安成功變回魂魄!
沒想到當鬼也能當得這麼憋屈。
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他還是回作為一個鬼該待的地方吧。
于是接下來的一周,許均安白天做好人好事攢能量,晚上卡在七點前給謝居霧送一些舊物再順道看看小黑。
就這麼天天做牛做馬勞累了一段時間的他得到的回報是——魂魄越來越虛弱。
許均安:?
某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消失許久的白巫嘗哼着歌開心地出現在陵園,一轉背就對上了一個怨氣滿滿宛如惡鬼的魂魄。
白巫嘗:?!
被吓得後退一步的白巫嘗待看清對方後假裝無事發生,問:“怎麼了啊,幾天不見怎麼怨氣這麼重?”
許均安舉起自己若隐若現的右手,幽幽地問:“請問我還能愉快地投胎嗎?”
這一瞬間白巫嘗靈光一閃,死去的記憶終于複活。
他清清嗓子難掩心虛道:“不好意思,前兩天開完組會我就連着休假去了,一不小心忘記告訴你那個關鍵信息了。”
這一聽就不是好事,伴着道道閃電和轟鳴的雷聲,許均安問:“又有什麼關鍵信息?”
白巫嘗的眼神閃爍不定,“就,無論是做好事還是日常補償你那塵緣,這些能量都隻是你單向的,要想暫時穩固魂魄,得有一個雙向的轉換過程。”
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許均安繼續問:“什麼過程?”
“簡而言之就是,你得想辦法讓你那塵緣給你也燒點東西或錢。”
像是嫌刺激不夠,他還補充道:“而且他燒完了還必須得到你墳前來一趟。”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半晌,許均安笑眯眯出聲道:“來給我磕兩個嗎?”
白巫嘗摸着下巴認真思考,“你要真有這需求也不是不行……”
話音未落,許均安直接打斷說:“我不幹了。”
白巫嘗:“?怎麼就又不幹了呢?”
雖然他業務能力暫時是不太靠譜,但他對接的這客戶也真是難溝通,怎麼能和豬八戒似的動不動就要散夥呢?也太沒有年輕鬼的朝氣了!
許均安在自己墳頭盤腿坐下,一副與世無争無所謂的樣子,“沒意思,不想投胎了。快去找高僧收了我吧。”
不行啊,完不成上司交代的任務他還咋轉正呢?白巫嘗内心很抓狂。
他循循善誘:“為什麼呢?這就是聽着複雜,其實很簡單的呀。就比如你給他托夢讓他給你燒點錢,多好的辦法!”
許均安宛如開啟防護盾,斬釘截鐵:“不幹。”
“哎呀一般人都會尊重一下逝者的,你就放心吧。”白巫嘗轉到許均安面朝的方向,許均安就轉到反方向。
白巫嘗再轉,許均安再次留給他一個背影,冷笑:“我給他托完夢他不來撅我墳都很好了。”
為啥?
哦,他們倆關系不好。
哦?
白巫嘗忽然福至心靈!
“等會,你聽我細細分析。首先,他有沒有當面和你說過他讨厭你?”
生活又不是電視劇,很少有人會這樣說話吧?
雖然不知道白巫嘗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許均安出于禮貌還是回答了一下,“沒有。”
對方乘勝追擊,“那他有沒有和你說過他喜歡你?”
許均安:??
鬼和人的腦回路果然不一樣,這話他是怎麼問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