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前。
烏雲,也就是謝居霧給小黑貓起的名字。它最近對吃飯都興緻缺缺,似乎很想出門,于是因身體不适而提前下班回家的謝居霧便決定先帶着它去遛彎。
烏雲看起來不喜歡在清濯公館玩,謝居霧便又帶着它去了附近比較安靜的小公園。
本來一切正常,逛了沒多久,烏雲忽然打了一個激靈然後非常靈活地掙脫牽引繩跑開。謝居霧隻好一邊打電話找人來一邊去追它。
這小家夥平時除了吃飯都躺在太陽底下一動不動,偶爾運動起來跑的倒是快。
謝居霧就這麼追着它一路追到了附近的步行街,好不容易找到它,它又像突然看到什麼人似的跟着人群往前沖。
“哇好正義的小貓,它也要去抓小偷嗎?”路人這麼評價。
謝居霧隻覺得頭疼。
于是他又追着貓跑了一路,最後總算找準機會将其逮住。
恰好謝居霧的生活助理開着車姗姗來遲,他便打算帶着貓原路返回。
就在這時,季星緯忽然給謝居霧打了一通電話,火急火燎地說他妹一個人在家偷偷把家給拆了,想找謝居霧過去幫忙。
謝居霧頓時覺得頭更疼了。
他去能幫什麼忙?
沒辦法,他最終還是将貓裝進貓包交給助理,自己驅車前往季星緯家。
……
精裝的别墅看起來像遭到了搶劫,各種名貴的古董花瓶碎一地,牆上的字畫也都被摔在地上,畫框四分五裂。更不用提被掀翻的茶幾和踹倒的沙發,總之,用一片狼藉來形容再合适不過。
跟着打掃了一會的許均安才得知原來是别墅主人家發生了家庭矛盾,小女兒親自把這給砸了個稀巴爛,現在别墅内部收拾的人手不夠才找了家政公司的人來幫忙。
不出兩分鐘,别墅又進來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個老爺爺一個老奶奶,後面還有一個中年男人和中年婦女。看打扮,他們應該都是别墅主人。
剛踏進來就看到還沒來得及收拾完的凄慘景象,老奶奶差點氣暈過去,中年夫婦連忙攙扶。
“真是造孽啊!”老爺子用拐杖用力敲着地闆,也是氣得吹胡子瞪眼。
以前陪母親看過不少豪門狗血電視劇的許均安,此刻深谙作為背景闆的傭人職責,那就是眼觀鼻鼻觀心,不該看的千萬不能多看。
帶着許均安來的那個中年婦女倒是很上道,主動上前幫他們把沙發收拾了一下。
四人落座。
雖然剛剛就擡頭看了一眼,但許均安怎麼又覺得這四個人也有點眼熟呢?
自從當了鬼之後,總感覺世界都變小了。
總之,他現在是人形,千萬千萬不能遇到認識的人。
想到這,他又拿着掃把不動聲色地悄悄遠離了中心位置。少吃瓜,總沒錯。得趕緊掃完找個機會開溜,這紅線實在讓他心神不甯。
就在這時,别墅又來兩個人。
為首的青年看起來火急火燎的,一進大門就說:“星嬅人呢?”
咦,這個人的聲音也有點耳熟啊。
看了一眼就立刻埋頭幹活的許均安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事實證明他雖然倒黴,但每次不祥的預感都很準确。
因為緊随其後進來的人,那就是化成灰許均安也認識。
總感覺有人在暗中操盤,不然他偶遇謝居霧的次數未免也太頻繁了吧!
好在許均安這個背景闆當的很合格,謝居霧并沒有往這邊看,而是跟着那人徑直走向沙發。
許均安又不動聲色往遠處挪了點,直到聽不清他們談話的内容才呼出一口氣。
那個中年婦女眼尖一下就注意到他,滿臉不悅地走過來問:“你在這角落裡幹什麼?磨洋工呢?”
天地良心,這地上的碎片可全是他掃的!
許均安壓低嗓音,企圖喚醒她的良心:“姐,我分配到的活都幹完了,請問可以走了嗎?”
快說可以快說可以。
中年婦女瞪他一眼,指責道:“當然不可以!虧你還是個小年輕啊,眼裡沒活怎麼行?去,把那塊的玻璃卸下來!”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邊正好是沙發後面被打碎的窗戶。
許均安:“……”
現在過去難道不是自尋死路嗎?
正當他頂着壓力打算直接奪門而出怒跑兩百米變回魂魄時,那邊的謝居霧似乎有事要先走。
許均安眼前一亮,暗中期待:快走快走!
謝居霧還真走了。
待人走後,他心情良好,任勞任怨走到沙發後面卸玻璃,估摸着幹完這個就能變回魂魄直接開溜。
離得近了許均安正好聽到季星緯說:“老謝?他好像是身體不舒服,畢竟連軸轉了一個月,是個人的身體也禁不住這麼造啊。”
咦,謝居霧身體不适?
這一下給許均安聽精神了,這是什麼,是大好機會啊。
趁他病,要他命!
幸好清濯公館地方夠大,大門口距離謝居霧家超過了兩百米,許均安這才不用費心思,直接以魂魄狀态就飄了進去。
這回他有所準備,帶上了從白巫嘗那順來的地府牌望遠鏡,路過的小朋友再也不用害怕看到會飛的望遠鏡啦。
許均安坐在樹上,精準鎖定謝居霧家的方位。嗯,燈都滅着,看來是已經休息了。
今晚,他就要讓謝居霧知道什麼是鬼心險惡!
從客廳沒鎖的窗戶翻進謝居霧家還是那麼輕松,依舊是正在客廳睡覺的小黑第一個發現他,對他“喵”了一聲算是打招呼。
雖然黑燈瞎火的很難看清東西,但好在小黑有一雙閃亮的大眼睛。許均安摸摸它的毛,說:“嗨,看來你在這裡生活的還不錯?”
小黑蹭蹭他的手,“喵嗚。”
看貓結束,許均安不忘正事。他蹑手蹑腳地在二樓搜尋,最後成功在房門開着的主卧裡找到了謝居霧。
謝居霧平躺在床上,雙手交疊放在腹部。月光透過百葉窗傾瀉在他的臉上,更顯得他面無血色。
本想滿足謝居霧的願望,直接表演一個詐屍吓唬他,沒想到他睡得還挺沉。
許均安悄悄打開他的床頭燈,在暖黃的燈光下謝居霧額角滾落的汗珠清晰可見,就連睡覺眉頭都是蹙着的。
呦,還真生病啦?
許均安在他床頭思忖片刻,最終伸出手去探他的額頭,一觸即離。
嗯,滾燙。
算了,吓唬他的日程往後挪挪,先把補償日程完成一下吧,畢竟正事要緊。
這一條待辦該怎麼補償許均安之前一直沒想好,畢竟那時……
高一的十月。
告别酷暑的炎熱,一縷清風帶來了秋的涼意。如果要問新學期剛開始最尴尬的一個活動是什麼,那一定是秋季運動會。
才上任沒多久的班長正站在台上費心費力地為衆人介紹運動會項目,但還是常常出現一個項目沒有人舉手想報的尴尬場面。
而運動會這個東西對許均安來說也沒别的,就是當觀衆、為運動員加油呐喊。畢竟以他的倒黴體質,報項目極容易出事故。
“男生短跑一百米,沒人想報嗎?”
他們班沒有體育生,這個項目又相當考驗水準,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完虐。畢竟大家都不怎麼熟,誰也不想上來就為班級丢臉,還讓自己尴尬。
新班長是個女生,叫江應溪。看她一個人站在講台上不知所措地扶眼鏡時,許均安身體裡樂于助人的因子開始作祟,但又實在愛莫能助。
于是他把視線轉向剛換到他旁邊的謝居霧,隻見對方正在專心寫題,估計也沒聽人家在上面說什麼。
許均安戳他胳膊,小聲道:“喂,你從小就跑得快,要不要報個一百米?”
謝居霧沒理他。
許均安锲而不舍,繼續戳他。終于,謝居霧瞥他一眼然後又看了下黑闆上寫的内容,最後把視線落回他的臉上。
“你怎麼不報?”謝居霧勾唇戲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