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但是,萬一人家隻是鬧着玩呢?
希望沒有占用公共資源。
想着,隔壁的大門忽然打開。
隻見姜阿姨提着一袋垃圾走出,似乎準備下樓扔掉。
雖然許均安和謝居霧關系惡化,但怎麼說也還是鄰居,雙方父母也一直相處得也比較客氣。
警察還沒來,樓下那兩個可疑人員的身份沒法确認。沒多猶豫,許均安将情況描述給對方并善意提醒道:“阿姨你要不等會再去扔吧?”
姜曼聞言忽然面色慘白,擡頭卻對許均安微笑說:“我知道了,謝謝你啊。”
如果那時的許均安能察覺出異樣就好了。後來的他曾在腦海中無數次複盤這個畫面。
但那時的他隻是點頭,關門。
回家之後許均安過了一會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打開門卻見隔壁大門是敞開着的,那袋垃圾掉在門口,屋子裡空無一人。
他頓時脊背發涼。
許均安的心跳随着下樓的速度加快,每一次腳步聲都像是在倒計時。他的手緊緊抓住扶手,連呼吸也變得急促。
推開單元門的那一刻,他看到姜曼不顧暴雨正在和那兩人激烈争執,全然沒有平時冷靜寡言的樣子。
她的聲音變得尖銳而刺耳,像是在宣洩自己埋藏在心底的悲憤與不甘。
“我一個人帶着他生活了這麼多年,你們現在說帶走就帶走?憑什麼?!”
許均安沖進雨幕想阻止,可明明就是那麼幾步路的距離,他卻隻能眼睜睜看着姜曼在推搡間驟然摔倒在地,後腦勺重重磕在了花壇上。
一切發生得那麼迅速,卻又仿佛被按下了慢速鍵,每個動作都變得異常清晰。時間似乎在那一刻被拉伸,讓許均安能夠目睹每一個細節。
路人的驚呼聲與警笛聲交織在一起,伴着淅瀝的雨聲和沉悶的雷鳴,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許均安看着被雨水打花的手機屏幕,茫然地撥打120急救電話。
再次擡眼時,穿過混亂的人群,他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一手舉着傘,一手拿着打印資料的謝居霧。
謝居霧也在看他。
許均安錯開視線。
最後一眼,是他目睹謝居霧跟着上了救護車離開。
而第二天,謝居霧忽然辦理轉學手續,就連他們家也被一夜搬空,幹淨得就像從來沒有人住過一樣。
作為目擊證人,許均安甚至沒有被叫去做筆錄。
謝居霧的号碼變成了空号,社交賬号也都注銷。同學、老師,沒有任何人能聯系到他,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謝居霧會怎麼樣?他現在安全嗎?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許均安當時還主動往警局跑了很多次,想打聽謝居霧,但自然次次都是無功而返。
六月,高考結束。許均安真的憑自己的努力考上了T大,可謝居霧卻不在這裡。
直到某天他突然在新聞頻道上看到謝居霧的消息,那一刻他才知道謝居霧的身世。
當時他的第一個念頭是慶幸:幸好謝居霧沒事。
第二個念頭是:謝居霧應該真的很讨厭他,不,恐怕都談不上讨厭,他大概隻能算陌生人。
他早就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
許均安疊好信紙,收拾紛亂的心情。
抛開内容不談,還有一件事。
這個汽水拉環到底是什麼意思?
硬要聯想的話,他隻能想起一件比較離譜的。總不可能真是幼兒園時期的那件事吧?
記得當時他拉着謝居霧在公園裡玩過家家,因為那時候謝居霧頭發又長,長得又白,活像精緻的瓷娃娃,因此許均安一聲令下讓他演公主,自己演王子。
剛演到求婚橋段,由于缺少關鍵道具,劇情被迫暫停。
許均安靈機一動,從地上撿了一個汽水拉環,像模像樣地給謝居霧戴上。
兩個加起來還沒十歲的小孩自然不懂求婚的含義,純粹就是照着故事書演着玩。
許均安捏着嗓子眨巴眼,深情款款道:“美麗的公主,請問你願意嫁給我嗎?”
謝居霧當時依舊面無表情,許均安現在也完全不記得他回應了什麼。
所以這個拉環的含義……
不能真的是他想的那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