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鸠下意識張開了口,宴長明笑了一下。
“好孩子,走吧,我們去買藥,然後我送你回家。”
燈光襯得宴長明的臉柔和而美麗。
溫如鸠想。
……這确實不愧是白月光。
輕而易舉的就将溫如鸠從困境裡面帶了出來,給予了溫如鸠最安全的新生。
·
夜色還沒全亮。
在寸金寸土的s市最底層的筒子樓邊,難得一見有一輛勞斯萊斯停靠,與這邊格外的格格不入。
溫如鸠沒有讓宴長明送到頭,在街口溫如鸠就提議下車了。
“在這裡停就好了。”
宴長明也不拒絕:“你等一下。”
溫如鸠不明所以,乖乖站在原地。
宴長明從口袋裡面抽出一張紙,溫如鸠接過來,發現是宴長明的名片,上面寫着宴長明的名字跟電話,除此以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宴長明說:“這是我的私人電話,通過這個電話也可以加到我的聯系方式,我的工作電話會關機,但是這個電話不會,24h都可以接到。”
溫如鸠點了下頭:“……好的。”
宴長明笑了一下,然後開着車走了。
溫如鸠看着他的車尾抿了下唇,感覺自己手上的名片很燙手。
上一世顧言每一次追求宴長明失敗,都會到他這邊撒氣。
其中溫如鸠記得有七次是因為顧言并沒有宴長明的私人聯系方式,老是找不到宴長明,而宴長明的好朋友任無咎卻可以24h撥通宴長明的電話。
顧言曾咬牙切齒的說:“如果可以要到宴長明的電話,就是讓我傾家蕩産來買也可以。”
可以讓顧言傾家蕩産的電話就躺在他的手心,溫如鸠把明信片塞進了最貼近衣服的口袋裡,然後擡起頭,走進了那棟熟悉的筒子樓裡。
上一次來這裡已經隔了六年。
溫如鸠卻記得這條路上的每一個細節,筒子樓左邊的破洞,漏風的窗戶,一踩就咯吱咯吱的木闆,還有鐵門上褐色的鐵鏽,跟早就壞掉的聲控燈。
這些都曾經讓溫如鸠很痛苦,因為破洞裡面會鑽出手掌大的老鼠,,吓得小時候的溫如鸠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覺;漏風的窗戶每逢落雨他在陽台上睡的被褥就會變得濕哒哒,一個月都可以聞到發黴的臭味;晚上一睡不着翻身木闆就會發出聲音,繼母就會拿竹條抽他,罵他是不是存心不讓人睡覺……
溫如鸠閉了閉眼睛,跟那個地下室比起來,這一切竟然都不讓人覺得難熬起來了。
他站在二樓,摸出了早就生鏽的鑰匙,剛扭開,一個藤條從裡面砸了出來。
溫如鸠側了側身,熟悉的避開了。
趙玲見他躲開,更生氣了,叉着腰怒罵道:“你這個小兔崽子,是不是長大了就翅膀硬了?我不是早就已經跟你說過了你弟弟星期一要考試,要你周末回來幫他複習嗎?你這樣要是你弟弟考不上好的學校,那你就是最大的罪人!”
聽着熟悉的話,溫如鸠擡起頭,眼睛冰冷冷的看着趙玲:“我就是最大的罪人?”
夭壽,趙玲瑟縮了一下,這臭小鬼怎麼出去了一趟變得這麼兇了?
她很快挺直腰闆,刻薄叫罵道:“你怎麼不是了?哎喲我真的是氣死了,我們供你吃供你喝,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到這麼大,你現在就不懂得感恩,以後是不是要把我跟你爸餓死在大馬路上了?大家都出來給我評評理啊!這個小兔崽子要翻天了!”
四周的鄰居紛紛打開門,視線若有似無的落在趙玲給溫如鸠身上。
趙玲洋洋得意的仰起頭,溫如鸠卻一點表情都沒有。
因為上一輩子也有這一幕。
那時他被顧言折磨的生不如死,好不容易抓住機會跑回家,卻在回家的時候,被趙玲狠狠打了好幾下,還扯開了衣服領口,露出了渾身的吻痕。
趙玲得了律令一樣叫出來了所有鄰居罵他賤貨,所有人都指指點點的看着溫如鸠,說溫如鸠不愧是□□的兒子,真是不自愛,最後把狼狽的溫如鸠就好像是丢垃圾一樣丢在了馬路邊,被顧言撿到了。
顧言從寶馬上下來,站在溫如鸠面前彎腰,手用力的掐住溫如鸠的下巴,眼神譏諷的看着溫如鸠:“垃圾就是垃圾,哪怕再像是他,也不過是個被人嫌棄的雜種而已,要跑,你這副樣子,你能跑到哪裡去?”
回憶上頭,溫如鸠閉了閉眼睛。
趙玲以為溫如鸠被她罵到,得意的決定再接再厲:“現在羞愧了是吧!我告訴你,你已經遲……”
溫如鸠聲音平靜的說:“星期一我也要考試。”
趙玲冷笑:“你考試就考試,關我屁事?”
溫如鸠看着她,也露出了一個笑:“如果說在這一次的考試中,我沒有得到第一的話,那溫嶺也會被從附中趕出去,并且沒有一個學校會再願意收他。”
如遭雷擊,趙玲不敢置信的說:“你在瞎說什麼?!怎麼可能!你這個小兔崽子哪裡有這麼大的能耐?”
“沒有可能嗎?”
少年清瘦的站着,聲音很輕:“當年要報考高中,有兩所高中開出一樣的條件,我去了s市貴族高中,不就是因為如果我去的話,就可以帶着溫嶺也去那邊的附中讀書嗎?難道趙阿姨你忘記了嗎?”
趙玲當然不可能忘記!
他們家裡沒有錢,她可憐的溫嶺隻能縮在最破的高中讀最差的班,老師一次次的打電話告訴她溫嶺逃課分數又低,以後可能沒有大學上了。
是溫如鸠考了當時的第一名,s高貴族高中說溫如鸠願意去的話,可以破格錄取溫嶺,溫嶺才可以在人才濟濟的附中讀書!要是溫如鸠沒有考到第一名——
趙玲渾身寒顫。
溫如鸠退不退學不重要,她的寶貝兒子可不能再回到爛泥裡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