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鸠起初是有點奇怪的。
但是在那個男生跟他道歉的時候,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的身上,就好像他是掌握他們生殺大權的皇帝一樣,隻需要一個搖頭,就會讓他們人頭落地。
溫如鸠就猜到其中的原因了,大概還是因為宴長明在學校門口接他的那一趟,讓他們都開始害怕了,害怕于宴長明的權威。
溫如鸠看着面前的男生,簡單的搖了下頭:“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黃忍忐忑不安的看着溫如鸠:“……你不願意原諒我嗎?”
溫如鸠直白道:“不是我願意不願意原諒你,而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是我原諒你也隻不過是讓你的心理好過一點,但是之後呢?”
“你是因為我跟宴長明認識,所以才會跟我道這個歉的吧?如果說我不跟宴長明認識,在王童對我做出一點什麼的時候,你也還是會視而不見的。”
黃忍被溫如鸠說的面紅耳赤,溫如鸠說的确實是真相。
如果不是溫如鸠認識宴長明的話,他确實是不會站在這裡跟溫如鸠道歉的。
可是黃忍在被他的父親罵了以後,真的思考了很多,才會鼓起勇氣來跟溫如鸠道歉的,他握緊了手給自己打氣,看着溫如鸠的臉說:“……我以後不會了。”
“不管之後是你,還是其他的人,遭受到了别的同學的欺負,我都不會再視而不見了,因為我現在清楚的明白了,哪怕什麼都不做,也是一種霸淩。”
說話的時候,黃忍緊張的手心都在出汗。
窗外的陽光透過了玻璃窗淺淺的照了進來,落在了溫如鸠瓷白的肌膚上,美得恍如一尊瓷器。
黃忍恍惚間記得,曾經他是有近距離的靠近過王童他們霸淩溫如鸠的現場的。
那時他因為躲避雨匆匆路過了籃球場,看見溫如鸠在籃球架下面。
王童他們就像是在丢玩具一樣朝着雨中丢着籃球,而溫如鸠渾身濕漉漉的,頭發黏在臉頰上,低頭一個一個的撿着籃球,眼瞳沉默的好像是一潭死寂的水。
黃忍隻是看了一眼,就跑走了,現在黃忍卻有點莫名的難過。
如果那個時候他有把自己手中的傘朝着溫如鸠傾斜一點,溫如鸠的眼眸會不會就不會這麼沉寂了?那個時候溫如鸠看着路過的他,會不會也有想過有什麼人會來救自己。
可是就好像是現在他在等着溫如鸠的回答一樣,他的離開給溫如鸠判下了死刑。
越是重新回想,黃忍就越是覺得自己罪該萬死。
而溫如鸠比他仁慈許多,淡淡道:“我說了,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你隻需要讓自己放過自己。”
真是,黃忍想,溫如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哪怕遇見了這樣的事情,也還是願意給他贖罪的機會。
黃忍低聲說:“……謝謝你。”
·
在經曆過這件事情以後,溫如鸠的學校生活進展的非常的順利。
不需要被家裡煩,工作上的事情也正在籌備。
溫如鸠難得可以正常的上課下課,正常的去食堂吃飯。
在教室裡面人對他的書本桌椅動手,在食堂裡面也沒有人在他吃飯吃飯一盤子扣在他的頭上。
偶爾從宴江躍口中聽聞,之前無論走到哪裡都前後擠滿了人的王童,現在身邊空落落的,根本就沒有人願意跟王童沾上關系。
這些話溫如鸠聽聽就忘記了,現在每天最值得溫如鸠煩心的事情就是,他應該怎麼更好的給宴江躍四個人補習。
在度過了最初的學習期以後,他們四個發展出了不同的擅長方向。
溫如鸠讀的是理科,文科哪怕是他都有不熟悉的地方的領域,有的東西完全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始理,正在思考要不要去跟葉薄取取經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他。
“如鸠……”
聲音如泣如訴,仿佛藏着無數的凄苦情緒。
溫如鸠扭過頭,看見了安存想的臉。
安存想站在紫藤花下,隻穿着一身白襯衫,顯得他的資格更加的單薄,他有點難過的說:“我可以跟你說說話嗎?我已經很久都沒有跟你說過話了。”
真是令人作嘔的一張臉啊。
但是總歸是要來的。
溫如鸠的喉頭滾動了一下,他點了下頭:“去哪裡?”
安存想的眼睛一亮,他忐忑不安的對溫如鸠說:“隔壁的咖啡廳可以嗎?我不會浪費你很多的時間的。”
溫如鸠點了下頭,安存想就笑了,期期艾艾的想要上來扯溫如鸠的手,被溫如鸠避開了。
安存想臉上的笑頓了一下,但是他很快的就收攏好了,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領着溫如鸠朝着咖啡廳内走。
落座以後,安存想立馬給溫如鸠點了一杯熱可可,貼心的說:“如鸠,我記得你最喜歡喝這類熱的東西,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