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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卷·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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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祥十六年,十月廿一,匈奴大将軍古瑪之駐地,夜。

匈奴地處西北,兩年前古瑪與他的父親古格塔和弟弟古赫奉大單于之命率兵進犯時,将駐地駐紮在大漢北地郡附近,将近冬月的時節,邊境的夜晚已是十分寒冷,大營中的匈奴士兵們在盔甲外披上了禦寒的獸皮,手持長戟腰佩直刀,由領頭的什長帶領着在各營間巡視。

在駐地最偏的三處營帳裡,皆關押着這兩年來匈奴攻打北境城鎮時所擄來的俘虜,匈奴對待俘虜的态度極其随意,無論男女老少、位階高低,皆關押于一處,匈奴的士兵可以任意對他們進行打罵欺辱,但是這三帳之間偏向南側的一帳裡卻奇怪的很,在其他士兵肆無忌憚地進出俘虜營時,唯有此處營帳重兵把守,七日前營内中人被押進來時,除了大将軍來過之外,無人敢靠近此帳。

原因無他,七日前那人潛進大營時,手中所持之兵刃已經在大将軍的脖子上見了血,若非大将軍身手遠在其之上,及時将此人拿下,否則隻怕在大将軍倒下的那刻,漢人大軍之鐵騎便會攻入大營,将此處夷為平地。

有人親眼見過那刺客後與人說:“那刺客身形瘦小,年紀也小,真沒想到漢人會讓這樣的少年人來做刺客,偏偏此人身手竟真有兩下子,險些就将大将軍殺了,若真叫他得手了,也不知那些孱弱的漢人會怎麼嘲笑我們。”

好在這場刺殺并沒有成功,他們連半點風聲都沒讓人傳出去,與之同樣的,漢人那邊的女娃娃将軍也沒有什麼動作,三日前雀縣一戰甚至被他們打得節節敗退,有個将領的頭顱還被大将軍斬下,挂在營前大門上示衆,以至于大帳連着幾天以來都是一派歡聲笑語、杯觥交錯之象,慶祝着漢人的懦弱和自己的威武。

唯一叫人奇怪的是,那刺客行刺失敗之後,大将軍并未将其處死,隻将此人押入俘虜營單獨看管,直到今日。

俘虜營外,看守裹緊了身上的獸皮,趁着四下無人悄摸着打盹,他的同伴見他這般懈怠,自己也跟着放松了下來,扶着手中的長戟開始哈欠。

“你說大将軍為什麼要留着這個漢人呢?”那看守打着哈欠,百無聊賴地問了這麼一句。

“誰知道呢?這漢人看着瘦小,還不及我的女兒高,沒曾想竟是個有本事的,大将軍不殺了他以正我大軍之威嚴,還要留着此人讓我們倆看着。”

同僚看着那邊歌舞升平的主帳,一時間有點豔羨,“瞧瞧主帳那邊,這般熱鬧我都想去看看,就是跟旁邊俘虜營的人換換值尋點樂子也好啊。”

“誰說不是呢。”看守說到此處也不知想到什麼,擡手指了指後邊的營帳,臉上的笑意古怪,“話說......裡頭那個漢人長得也有點像女人啊,不會真是吧?”

“怎麼可......”

“你既然這麼好奇,幹嘛不直接進去看看?”

同僚還未應完話,兩人跟前就響起一道帶着醉意的粗犷聲音,兩個看守聞聲渾身一震,連忙單膝跪下向來人行禮:“見過大将軍!”

古瑪冷冷地俯視着面前的兩個看守,他身邊時常跟着的兩名副将沒在,反而是一個身着着匈奴盔甲的女子趴在他的腳邊上,像是昏死了過去。

軍中雖治理嚴謹,但總架不住有人喜歡在值夜時偷奸耍滑,以往帶領他們小統領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古瑪也懶得多說些什麼,他特意從宴會上脫身來此,自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于是他拎起腳邊上的那個女人,在經過其中一個守衛身邊的時候,他将那人腰上的刀抽了出來,随後便撩開營帳的簾子,向着最裡處走去。

營帳内并未點燈,畢竟燈油珍貴,此帳又隻關押着一人,也不必多作浪費。隻不過古瑪這次來似乎是打算在這多坐會兒,把那女子和刀都扔到地上後,他從懷裡取出了一袋酒和一個火折子,擡眼望向營帳深處的那人時他似是輕輕嗤笑了一聲,濃密打卷的胡子輕動。

“你們漢人若是能再多點像你和這個女人一樣的人,現在估計也沒那些閹貨的事了。”

古瑪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中原話,擡手将烈酒倒入燈盞内,打了火折子将其點燃後,便像踢垃圾一般将地上的女人踢到那個漢人少年跟前。

那少年聽見動靜後緩緩睜開眼,垂眸看向地上的人,帳内雖點了燈,卻仍舊昏暗,少年垂眸端詳之時因光線太弱而皺了皺眉,下一刻就有人将那燈盞挪到他跟前,叫他看清了那女子掩在發絲下的面容。

“你認得她?她是你的女人嗎?”

少年聞聲偏頭,古瑪的笑臉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十分猙獰,他将燈盞舉到少年臉側,目光似是端詳一般的在少年的臉上停留了許久。

待他再起身時手中長刀舉起,随即一聲銅鐵碰撞之聲響起,鎖着少年的鐵鍊應聲而斷,那把從守衛那順來的佩刀在下一刻丢到了少年的跟前。

“我記得你那日行刺之時,自稱是并州侯麾下之人,是為了你們家侯爺而來。”許是覺得那一盞燈的燈光實在是弱,古瑪将懷中酒袋中的烈酒盡數傾灑在帳内空地上,手裡燈盞被扔入其中,火焰瞬間将地上烈酒點燃,帳内大亮。

“中原君王雖孱弱,并州蕭侯卻是十分骁勇,他算是我古瑪最欽佩的人之一,可惜的是他和他的兒子死在了我父親手裡,不然今日與我對戰之人就不會是你們那個女娃娃将軍了。”

火焰的熱浪将帳子裡的寒氣徹底驅散,少年俊秀的眉眼在此刻被看得更真切了些,古瑪瞧着他的臉略帶疑惑得皺了皺眉,像是在回憶這張臉他在哪裡見過,隻是他見過的中原人掰着手指都數得清,加上方才飲酒時的醉意未消,一時之間也确實想不起來什麼。

“那日我見你武功也算高強,應是被那蕭侯教過幾手吧?”古瑪自顧自地說道,也不管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有沒有在聽,“看在蕭侯的面子上,加上本将軍今日心情好,又赢了你們一處城池,你再跟我打一回,若是赢了,你就可以帶着這個女人走,如何?”

那少年面露譏諷,他有些時日沒張口說話了,再開口時嗓音略顯沙啞:“你若真有這般好心,擒住我那日就該殺了我,又何必留我到今日,就為了等下一個行刺之人來?”

少年或許是真與那女子認識,束縛解開時他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撿起兵刃,而是輕手輕腳地将那女子扶起,一手輕輕拂開散落在她面上的發絲,查看她的傷勢如何,待确認她無事後才松了口氣,将其輕放回到地上。

古瑪看着他撿起了那柄直刀,便也将手放到了腰間刀柄上,緩緩将兵刃抽出。“但是對你來說,這也确實是你們離開的唯一機會了不是嗎?”

刀刃泛着森冷的光從鞘中抽出,少年目光一凜,持刃起勢做戒備狀,匈奴直刀隻是制式近似漢家環首刀,實際上的威力壓根不及後者半分,真要來一場堂堂正正的對戰,還不如把外頭那兩人的長戟拿來,畢竟那些兵器瞧着還真是從漢軍裡頭撈來的。

古瑪臉上因醉酒而起的兩酡紅在火光的映照下變得不怎麼清晰,匈奴人生得高大強悍,從小長在馬背上的優勢讓他們十分擅長騎射,常年在草原上與猛獸搏鬥的體格即便是離了那弓箭也是強壯得令人發指。

以自己這身闆子若是想赢,隻能在搏鬥中尋找弱點,進而再以巧取勝。

思及此處,少年起步疾沖,雙手持刀攻其心髒,古瑪隻輕輕擡手格擋便将其攻擊抵住,卻隻聽一陣精鐵摩擦之聲擦耳而過,下一刻那利刃直逼手腕,輕巧一挑便奪了他的兵刃,緊接着那少年并掌一擊,其内力竟不輸于他,将他打得後撤了一步站定才接住這招。

古瑪見狀輕笑了一聲,眼裡泛起了異樣的光彩:“看來前些日子你是留了力了,就等着本将軍今日來找你了是吧?可惜......”

“還是太弱了些!”

古瑪轉手擒住少年手腕,信手一甩便輕易将其拎起,擡腿就是一腳往他腹部踹去。

少年心頭一驚,順勢一翻身掙開桎梏,反身躲過了攻擊,手中刀刃向下趁着那腿還未收回,揚手就是狠命一劈,将那棉質厚重的棉履狠狠劈開了一道口子,隐隐可見棉絮中破口滲血的皮膚。

這一刀用了點巧勁,借力翻身躲閃之時那一刀本是無甚威力的,但若是将重力集中于手上,卻未必傷不到人。

隻是這一擊對于人高馬大的古瑪來說,也不過是小小的擦傷而已,少年在觸地的刹那又迅速起身疾沖上去,刀鋒迅疾之勢可競嚴冬之寒風。

古瑪原先氣定神閑的神色逐漸開始崩裂,在一刀直劈他面門之時他連忙大撤一步,閃身拾起自己掉落在地的兵刃擋下又一次襲來的攻勢。

少年見狀便又想故技重施将古瑪的刀挑開,對方自然不能再叫他得逞,在他動手之前搶占先機,内力聚于手上兵刃一震将那少年震開。

局勢似乎在這一瞬間扭轉,又好似沒變過。

古瑪的招式就如同生他養他的那片土地一般,兇狠如猛獸,蠻橫的力道似有千鈞重,刀鋒若落空便是直劈地上石沙,留下的刀痕深刻如溝壑。

少年持刀與之對招,便是在那蠻橫的攻勢下屢屢後退,卻非是被壓制為弱勢,反而是在等待一個時機。

隻是古瑪身為一軍之将領,輕敵會帶來什麼樣的代價他已經吃過一小記,這會兒又怎會輕易露出破綻給敵人?為此少年隻得順其而下,攻勢漸弱。

在接下古瑪重重一擊之時他似是終于體力不支,險些被這一記刀鋒相撞的劈砍打得跪下。

古瑪見狀眼底亮起了一抹詭異的光亮,再次舉起刀來當頭劈下,就是在這一瞬間少年猛地躍起,将全身的力氣集中在手中刀鋒上,意在擊穿其戰甲,攻其下腹。

隻聽刀鋒刺破腹部戰甲的聲音在耳邊刺耳地炸起,卻并未再往前進一分,似是觸碰到了什麼堅硬之物。

少年的眼睛緩緩瞪大,古瑪卻像是早有預料一般,他丢開兵刃抓住了少年的手腕,輕而易舉地将他拎了起來,一把甩進了身後的烈焰裡。

少年身形與他比起來實在太過瘦小,跌進那如血盆大口一般的烈焰裡時就像一隻破布娃娃一樣,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所幸的是那片烈焰的面積并不大,他并沒有被火焰吞沒,而是攜着火苗摔向了營帳的布面上。

少年見身上着火,又無意間點燃了營帳,為防止自己真的變成烤肉連忙撐起力氣在地上滾了一圈,這才躲過了一劫。

待他再擡頭看向古瑪那裡時,就見他那戰甲下衣料破了個洞,裡面的似有銅質的光澤一閃而過。

幹他祖宗的,是軟甲。

他這是從哪個怕死的王八蛋身上扒的?

少年腦中一閃而過一個讓他厭憎無比的人,心裡罵的更髒了。

古瑪臉上的笑意猙獰,嘲諷道:“你們漢人有一句話,叫作‘兵不厭詐’,你覺得我把這招學得如何?”

少年忽覺胸中一陣悶痛,嘴角立時溢出了一抹血色,他卻毫不在意,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血後便站了起來。

“你這身軟甲是從蕭涯身上扒的?”

少年冷聲道。

也不知是不是他一時怒極不想裝了,還是覺得面前的敵軍大将死期将至,也沒必要再瞞着自己的身份,質問這番話時他的聲音已有了幾分清亮,卻不讓人覺得怪異。

“你認識那個人?看來他在你們那裡确實是有點名氣的。”

古瑪打了個嗝,烈火燃燒的熱氣蒸發他口中噴出的酒氣,卻沒有燒醒他因為松懈下來而重新湧起的醉意。

看來匈奴的酒确實很烈,烈得能把人的自負無限放大,連自己死期将至都未曾察覺。

“一個忘恩負義的奸佞小人而已,哪值得我記住。”

少年身後的營帳布面被燒出了一個大洞,外面的士兵發現這裡情況不對立馬趕了過來,一見帳内這番景象紛紛執起了長槍對準了已經負傷的少年。

古瑪見狀卻輕輕招了招手,示意手下不僅緊張一隻困獸,他對那少年方才說的話很有興趣,在将人整死之前聽完他的遺言,是古瑪大将軍對敵人最大的尊重。

“蕭老侯爺對他有知遇之恩,但他本就是個小肚雞腸又善于僞裝的人,在老侯爺眼裡自然是再難當大任,可老侯爺念着此人伴自己出生入死的情分,不忍驅逐,反還讓他手下一位愛将領着此人駐守雀縣。”

“不料這人聰慧不及野心,為再次取得功名,設計害死了那位将領,自己取而代之他的位子。”古瑪順着他的話說道,“巧的是這時老侯爺和小侯爺都已經死了,動亂之際那個女娃娃匆忙接任,哪有時間計較他這些事呢?”

“說來那人還得感謝我父親和我弟弟,如果不是他們戰勝了蕭老侯爺父子倆,哪還有他偷梁換柱的機會?”

古瑪提起他的父親古格塔和他的弟弟古赫時的神情是極為驕傲的,他們一個是匈奴的戰神,一個是他們家族裡古瑪這一輩最強的人,古瑪作為兄長能力雖不及弟弟,卻也從未嫉恨過半分。

他并沒有注意到少年的眼神更冷了,也沒有借着酒興說任何關于蕭老侯爺父子的事情。

“他是該感謝你的父親。”少年撿起了兵刃,一步一步地繞過了火焰,“不然他就是喝了兌水的孟婆湯,稀裡糊塗地投了畜生道,他都不會想明白自己到底輸在了哪。”

古瑪嘴角的自負笑意忽地僵住了,醉意并沒有讓他的腦子徹底糊塗,但是随着燃燒營帳的烈焰越發猛烈,熱氣灼燒讓營内每一個人都有些經不住,同時也引來了更多人朝這邊來。

他心底突然冒出一絲疑慮來,一時間他竟然在懷疑,這個少年人和今夜那個來偷襲他的女人的真實身份了。

古瑪眯起眼睛,盯着少年那張俊秀的臉,試圖在他的臉上尋找任何一點與蕭家大小兩位侯爺的相似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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