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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一卷·第二十三回《豐年稻下屍骸做肥,荷塘血骨舉蓮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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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鐘報更聲起,飛雪随風入暮夜,雒陽城郊,有人背着一個簡陋的包袱,拿着一把無鞘的長刀,在林中狼狽地奔逃着。

他的腿有些跛了,連夜匆忙地逃離讓他連衣服都來不及穿整齊,棉衣因為與樹枝剮蹭而破洞,等他尋到機會停下來歇會兒的時候,也顧不上去看衣服到底破成了什麼樣子,随便在旁邊的樹叢上抓了把雪,囫囵咽下去就算補充了點力氣,随後再次抓起他的刀,接着往小徑上跑去。

顯而易見,他在逃命。

早在幾日前,此人還在巡城衛裡的一個閑職上混吃等死時,前後已經有幾波人想來殺他了,曾經帶領他的那位将軍雖不再重用他,卻仍顧念着以前的情分,給他在豐縣弄了個遊繳的職位來做,他本來應該在下月初一時去上任的,現下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刺殺不得不提前。

是的,這人正是在衆人眼中不值一提,卻又尤為重要的王興元。

他雖然不太會辦事,卻也能會玩幾分聰明,早早地在出發前放出消息,說他要在何日何時出門,然後出其不意的在今天離開。

這個計劃并不周密,對于他頭頂上那些心眼堪比蓮藕洞的高官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但也足夠讓他有時間離開雒陽了。

如果在這之前他沒有帶着僥幸的意思去喝酒的話,這個計劃或許還真能拖延盯着他的人一二,但也正是因為他報着僥幸心理喝了酒,待他醒來時太陽已經西沉,待他手忙腳亂地整理了兩件衣服,拿上禦寒的棉衣和刀出門時,直接就和彙報後折返回來盯着他的人撞上了。

計劃暴露,他隻能不要命地逃跑,趕在城門落鑰前跑出城,一頭鑽進了深山密林裡,匆匆帶出的盤纏在路上掉了,帶出來的刀也因為總是摔倒,刀鞘掉入了深林裡,他不能停下,現在他隻希望這漸黑的天色和落雪能遮掩住他的行蹤。

他拼命地跑啊跑,不敢回頭看身後的路,生怕自己一回頭,滅口的人就會拿着大刀砍下他的頭。

可惜的是兩條腿的人終歸是跑不過馬的,要殺的人早有準備,雖說就這麼一個潑皮無賴不值當動用太多力量,但今夜與他們争着殺這個人的還有另一波人,深林地勢狹窄崎岖,又因天冷下雪導緻泥地很滑,若是在深林中跟敵人對上免不了一番惡戰,是以他們隻能策馬而行,盡快将人殺了才是。

羽箭離弦的破空聲在腦後響起,王興元聞聲頭皮一緊,就地向前撲倒,順着慣性滾了幾圈才躲開那些要命的羽箭,他不敢停下,掙紮着爬起來後甩開了累贅的包袱,拿着刀三步并作兩步地躲入一個灌木叢裡,黑暗将他的身軀隐藏得很好,但他忘記了有一位大人物的手下都長了狗鼻子和順風耳,還不等他松一口氣,閃着森寒冷光就從他身後突現,朝着他的後背狠狠劈下!

“啊!”

王興元隻覺背後猛地傳來一陣劇痛,持刀人兇狠的力氣讓他狠狠地摔在地上,一時間失去了反抗的力氣,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追來的幾人将他圍住,火光将這一處深林照得通明,他們的神色卻是冰冷至極。

他嗆出了一口血,掙紮着開口道:“咳呃……我好歹也為常侍和将軍賣過命,他們殺不了的人讓我殺,明面上做不了的肮髒事也讓我去做,勞苦功高十餘年,為何他們就是不肯放我一條活路!”

對方興許也是覺得他可憐吧,舉刀前對他冷冷地說道:“你的功績主子們都記得,待到功成之日,墳前少不了你的香火。”

王興元瞪大了眼睛,強撐着身體爬起來,聲嘶力竭地咒罵道:“這都是他們這些上位者造的孽啊!刀逼到跟前來了卻要我等蝼蟻為他們擋,這是什麼道理!他們早晚會遭報應的!”

那人沒再理會他,染血的長刀朝着他的脖子狠狠劈下,就在刀刃快接觸到王興元之前,黑暗中憑空射來一箭,将持刀者的手生生貫穿,那人慘叫一聲丢開了刀,才叫那刀下之人沒變成說不了話的亡魂。

“誰?!”

衆人紛紛拔刀朝着羽箭的來源處看去,卻隻見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林中多出了數道如鬼魅一般的身影,竟在不動聲色間将他們團團圍住,見他們拔刀相向,那些鬼影也随之拔出武器,在錯綜複雜的深林中穿行而出,一言不發就與他們打了起來,将王興元與他們隔開,卻也沒讓他多好過。

森林裡的空地太少,縱使十分熟悉雒陽地界的刺客也跟來人打得十分艱難,反倒是那些攪局之人十分熟悉這個地勢,身法迅疾如常居深林的狼群。

為首之人的手段尤其利落,她在出林時以王興元的身體當踏闆借了力,刀風凜冽瞬間封喉,被她所殺之人往往連話都來不及說,就成了她的刀下亡魂。

再看那意外獲救的王興元,他還未意識到自己已然死裡逃生,此時兩方交戰,一片混亂之際正是他繼續逃跑的時候,可方才救他之人又狠狠地踩了他一腳,讓他痛苦萬分無法脫逃,卻又死不了一點。

方涵手下的人到底也不是吃幹飯的,一開始被來者打了個措手不及,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速度進入狀态與對方互搏,深林之中火光四起,血浸草木。

那些刺客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在此時廷尉和蕭侯查案的關鍵之處将王興元這個當事之人殺了,是以不欲與來人纏鬥太久,尋到機會就要去将人殺了,而對方暗衛自然與之相反,他們要救人走,阻攔之人皆要死。

雙方皆隻有寥寥幾人前來,此戰也并未打太久,暗衛為首之人下手幹脆利落,僅剩的一隻眼睛即使沒有火光照明,亦能于黑暗中而視,主君的命令隻是将能說話能寫字的王興元帶回去,她也就沒有那麼多顧慮,手起刀落就是一頓殺,出于人道主義關懷,她還不忘在殺至最後一人時,刻意給他留個問話的機會。

對方刺客見同伴盡死,任務失敗,唯有立刻自盡才算全節,但死到臨頭,他也要知道到底是何人來阻撓常侍的事。

那刺客氣若遊絲地問道:“你們是受何人指使?為何要來多管閑事!”

“将死之人,何必多知?”

為首的暗衛聲音淡漠,聲色清亮如水,正是蕭子衿座下校尉越瓊,他她言下之意就是,我雖然給你問話的機會,但我可沒說我會回答。

在那刺客震驚中帶着一絲無語的眼神裡,越瓊揚起兵刃,割了他的脖子。

見這些刺客盡死,越瓊将視線轉向趴在地上的王興元,見他神色痛苦,她想了下自己那一腳最多讓他傷口裂大點,弄不死他,便下令道:“帶他回去把傷簡單處理一下,随後送至廷尉府,交由君侯審問。”

“是!”

衆暗衛得令,将帶來的繩索和粗布拿出,把王興元捆了個結實,帶回了雒陽。

前往豐縣的一行人一路快馬加鞭,在子夜之前陸續到達了豐縣地界。

朝廷的傳旨先他們半日到了豐縣,但由于縣令金聽閑不在,接旨和迎接的人就成了縣丞王言和縣尉梁碩。

廷尉府的馬車一路行至城門前,裴青二人還未下車,王言就已經帶着一衆下官迎了上來,梁碩卻是沒動,站在原處宛若磐石。

“下官豐縣縣丞王言,代縣令迎廷尉正、廷尉左監二位使君!”

王言笑得阿谀奉承,見下車的二人中,許臨正值壯年,目光炯炯而嚴肅,裴青年過弱冠,身姿颀長而眼神清明和緩,臉上的笑意更為谄媚。

他道:“诶呦!二位使君如此年輕,就身居我朝要職,案牍勞形之時也不忘視察郡縣事務,遠赴千裡光臨我縣,真真是叫下官受寵若驚!二位年少有為,實乃朝中之棟梁啊!”

許臨幹笑一聲,扯了扯裴青的袖子,讓他這個會講話的來對付。

裴青意會,讓人将王言扶起,笑道:“老縣丞言過了,本官分内之事,哪堪縣丞這般誇獎,更何況聖上少時曾有言:‘天下無戰,将為首功;天下治世,盡瘁唯士;天下安穩,郡縣盡忠;天下興盛,民當為本’。豐縣的欣榮富庶遠近聞名,縣官們功不可沒,比起我們這些尚無建樹、徒有虛名的年輕人,您才是我朝棟梁啊。”

王言聞言大驚,忙推辭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他知道裴青的言下之意是什麼,但現在正事要緊,還是不要多言了。

想罷,他又揚起奉承的笑意,對二人道:“說起正事……許尉正,裴尉監,我們縣令日前得召上京,至今未歸,衙中事務皆由下官代任,但今早縣令就有傳信回來說,明日便會啟程回縣,廷尉府的事還是由他來與兩位相商為好。”

他将許臨二人往城内迎去,邊走邊道:“二位使君也是舟車勞頓,縣衙為二位備了晚宴,不妨先随下官們去用些膳食,随後便下榻谒舍罷?”

拒絕的話自然是由許臨來說,他肅正語氣,拒絕道:“不必了,天色已過子時,是我等讓縣官們久等,就不勞諸位陪同了。”

王言剛要松口氣,随後又道:“那且先随下官……”

“谒舍一事也不勞縣丞了。”許臨停下腳步,說道,“我們這位裴尉監呢……比較愛潔,此番出行雖匆忙,卻也有家中仆從先行,為他尋到了下榻之處,我等此行自是随他。”

裴青從善如流地朝着王言一笑,道:“辛苦縣丞安排了,夜已深,縣丞就先回去罷。”

說完二人舍下一衆面色驚愕的縣官,自行進了城門,經過那位石頭一樣站着的縣尉時,裴青狀似随意地笑問道:“他們都上前來迎,你怎麼不跟着一起,還在這站着吹風?”

梁碩向他們行了一禮,語氣跟他人一樣冷硬:“使君們千裡迢迢,親至我縣,說明所察政務之重,比起設宴奉承,下官想二位使君更需要先将政務過目,隻是現下天色已晚,自當以休息為先。”

裴青聞言輕笑,道:“善。”

說罷,他就随許臨進了城門。

去客舍的路上,許臨隻說他們喜靜,不用縣官相随,這才甩開了這一群尾巴,等到了客舍,裴氏的仆人已将他們的屋子收拾好,門一關上,許臨就忍不住開口道:“你剛試過那個縣尉了,他怎麼樣?”

“瞧着石頭一個,話倒是挺會說,比那個縣丞好。”

裴氏的仆人在臨走為兩人備下了熱水和點心,裴青倒了杯水推給許臨,聲音和緩。

“就沖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圍上來奉承,這人就還有得用,明日去縣衙,有機會找他聊聊,就是得想辦法别叫那個縣丞疑心。”

“那可不好整,縣尉負責縣城防衛,縣丞代領縣中政務,若是我們有外出,他定會在後面跟着。”

許臨說道。

“那就讓他跟,我們又不是做虧心事的,有什麼話問不得的?”

裴青說完喝了口水,再放下杯盞就見許臨看着他的眼神帶了幾分戲谑,他奇怪地問道:“幹嘛?”

許臨挑了挑眉道:“你這個時候不應該把你的部署吧啦起來嗎?這樣簡單粗暴的話,我上一次還是在侯女的嘴裡聽到的。”

裴青明白他在戲谑個什麼了,但也沒否認他話裡的意思,隻無奈地說道:“問話的方式有很多種,我們來這的目的本就是查案,無論是找誰問,問何人,不都很正常嗎?”

“都是一個縣衙裡的人,縣尉若真對他們有威脅,作為代領縣政的縣丞連今天這一面都不會讓我們見到,反正作為統領軍務的縣尉,忙得抽不出時間來,還更容易被我們抓着錯處,他若是壓根不知道我們來的事,那就更好了,一個渎職罪下去把人趕走,然後敷衍下我們這兩個年輕的京官就好。”

許臨聽到他這樣的設想錯愕道:“會這麼離譜的嗎?”

“當我們認定這一幫都不是什麼好人後,他們會幹出什麼都不奇怪。”裴青笑道,“許尉正從官時間可比我長多了,很少見這些?”

許臨道:“害,你也知道的,我處理最多的就是雒陽裡頭百姓和權貴之間的事,權貴們最會做的事,就是讓一些令他們感到麻煩的小人物徹底消失,有官府介入可能會收斂點,但也沒見他們會因為管這事的人話語權高了而害怕過,可是像你說的明目張膽地害一個縣官後欺瞞京官,實是少見了。”

“明天或許就會讓你見到了,世道越亂這事就越多……”裴青話說到一半,忽然擡手示意許臨别說話,“外面有人來了。”

哪有聲啊你怎麼聽到的?

許臨一頭霧水,第一次知道這人的耳朵這麼好。

隻聽裴青問道:“可是店家送餐食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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