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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水木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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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水木年華

這是一座江南小鎮,和許許多多的中國江南小鎮沒有任何區别,一條長長的河溫柔纏綿地盤曲而下,仿佛想要訴說着她那九曲回腸般的心事卻又無處可訴一樣婉轉旖旎。小鎮就沿江而建,依層次往上,離江最近是老街,沿河兩旁都是房子,順江流走勢自然成街。木制房子經年累月,風塵撲撲,宛如那個邊地九十歲無意被旅人拍到的老人一般,臉上的肌膚顔色黝黑而神秘,紋理溝壑縱橫,神色蒼茫而迷惘——他們無意滞留塵世如此之久,奈何造化鬼斧神功,不可推窮。黑色的廊柱巍然屹立,光滑厚重,雕花的窗格細密繁複,積滿了灰塵,推開一扇扇厚厚的木門,幽暗的光線裡簡陋開闊無長物,轉到後院,要不種了菜,要不栽了果樹,但是家家戶戶無一例外都種了一兩棵芙蓉樹,芙蓉花花色豔麗,花瓣嬌柔,葉子碧綠,每到初秋的時候,遠山碧水紅花,炊煙薄酒人家,袅袅婷婷,流水年華,令人羨煞。

再往上一層,是新鎮,街道兩旁一色的鋼筋水泥,紅磚青瓦,白粉玻璃砌就的兩三層小樓鱗次栉比,隻有偶爾才會看見零零碎碎以木頭為椽為古屋,後來慢慢也全都拆舊重建了。

這個小鎮名叫近江鎮,也因着這初秋芙蓉點翠之景,被叫作芙蓉鎮。這條江,曾是三闾大夫問道的江,“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那個峨冠博帶的人,手執玉圭,目視前方,為楚國天下問道數載,留下了那麼多的千古名作和一脈芳名。

這條江缱绻細柔,順流而下,水流一直都是兩丈來寬的樣子,來到近江前沿,卻突然急陡直下,水勢湍急,人們在這裡建了一個水電站,每到開閘之時,千裡奔突,轟聲震天,極是氣派。水流到了近江,河灘寬闊,水勢平穩,右側山巒起伏,倒映得河水碧綠幽藍,顯得極是雍容大器。最寬闊之處是近江與對岸交通的長橋,每到飯後黃昏,一日工事已畢、食祿已盡,人們三三倆倆,從老街新街慢慢彙到橋上一路散步,一路閑談。甚是安逸。

王妥妥的家就在這新街的最當眼處,一幢三層的高樓傲立在市井當中,潔白齊整的白瓷鋪滿整個三層樓高的外牆,玻璃推窗上的藍色的雨棚嶄新潔淨,點塵也無,将旁邊的紅磚樓房裡簡陋積灰的推扇玻璃輝映得暗淡無光。這樣一幢房子放在九十年代的初期,已經完完全全能夠稱得上是豪宅了。不說它的地理位置在近江鎮是如何的關鍵,對面就是鎮政府所在地,旁邊就是新建的興教街,小學中學都在那條街上,單就它的輝煌程度來說,整個近江鎮也找不出第二幢這樣的房子來--高度隻是其次,關鍵是裝修的考究程度和每一片瓷磚上顯示的财富張力。

這幢房子的第一層是一個三開的鋪面,每個清晨,随着轉閘門向上緩慢地升起,陽光就會照進房間,照到裡面一排排嶄新铮亮的自行車,有鳳凰載重款的,也有永久輕巧女款的;幾台熊貓電視機、長虹電視機被鎖在玻璃櫃子裡,供來往觀看的人啧啧欣賞;玻璃櫃台裡琳琅滿目的手表,女人們最愛的飄柔、海飛絲之類的一應洗護用品都應有盡有。

關于這幢房子的主人,人們褒貶不一,對過的鄉政府裡住在鴿子籠裡的政府辦事人員們經常議論紛紛,有的說:“還是要抛棄萬般皆下品,隻有讀書高的腐儒思想啊,這個時代,吃國家糧有什麼了不起?你看對門王百萬,心思活絡,早就知道怎麼撈錢了,有錢日子才好過啊!國家公職有什麼大不了的?”也有的說:“他不就是比咱們多兩個錢嗎?有錢怎麼了?還不是一樣的不如意,老婆肚子不争氣,連生三個,個個都是不帶把的!億萬家産也沒有人繼承不是?”還有的說:“現在還這麼想的人少啰!婦女半邊天,女娃和男娃沒什麼不同呢!有的是女孩子賺錢比男孩子賺得多,回來孝敬爹娘的呢!王百萬家也還不是一幢房子鋪面三開?那架勢看就是将來一個女兒一個鋪面,誰要是做了這家的女婿啊~至少少奮鬥十年!”說話的人邊瞪着眼睛嘴唇開合,一邊兩個食指架起一個十字,不消說,旁聽的人也是豔羨不已。

此刻,已是入夜時分,那群吃完飯坐在院子的桂花樹下議論着的女人們還在閑談,而那個被人心裡嫉妒着,嘴裡議論着的人正邁着匆匆的步伐往家裡趕,他手裡提着一個公文包,緊扣着的深藍色的西裝的扣子也掩飾不住發福的肚子,矮矮的個子和比例有些不協調的下身讓他走路顯得有些笨拙,他的臉肉多而橫,膚色發紅,扁扁的嘴唇緊抿住的時候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臉上自信剛愎的神氣也讓人覺得不是那麼好說話。隻見他穿從側門直上步梯,來到二樓,此時已是入夜時分,家裡的人應該已經吃過飯了,而他也剛剛在橋對過的餐館裡宴請一位政府辦事人員,準備為政府采購一批水果作為年終福利發放給辦事人員。這筆生意油水并不大,也許隻夠賺他那一頓飯錢,但是主打的是一個長遠合作,細水長流。機關單位們并不是隻某一年發年終福利,年年都要發的,今年發水果,明年也許會發生活用品,以後生活條件好了,說不定會發電視機自行車之類的呢?他拎得清輕重,知道哪些應酬該忙活,哪些不該。

此刻,為生計而奔忙的他,在外面巧笑谄媚的表情,低頭殷勤的姿态做多了,回來誰也不願意待見。隻見一走進房門,就大聲呼喚:“良英~良英~!”随手把公文包往門側一扔,鞋子随腳一甩,一隻到了客廳電視機櫃前,一隻到了遠遠的牆根金黃的踢腳線旁。一個高高瘦瘦紮着長辮子的女人應聲而出:“回來啦?”,接着就躬身往前給他撿起鞋子,齊齊整整地碼在門彎裡的鞋櫃上,又上前給他松了領帶,又朝門裡呼喚一聲:“棠華、招弟、妥妥,爸爸回來了!”

最大的棠華已經快二十歲了,橢圓形的鵝蛋臉,微黑的皮膚,鼻翼兩側點綴着的幾粒雀斑不僅沒有影響她的容貌,反而讓她看起來更加健康而充滿朝氣,身着一套天青色的對襟衣裙,看起來身形窈窕而伶俐,她轉身走進過道茶水間,沏了一杯熱茶端到茶幾上,輕聲道:“爸,茶幫你放這兒呢,還有些燙手。”王百萬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二女兒招弟剛滿十六歲,已經初中畢業了,正在決定是去哪個職校讀書還是直接就業去當個什麼學徒,學一門傍身的技術。三姐妹中,她的姿容最普通,盡管已經十六歲了,身形卻好似沒有發育一般,平闆的肩膀、平闆的胸,五官極肖她的父親,嘴巴扁平,眼睛細長。此刻她怯怯地站在卧室門口,等父親走進來後,才走到鞋櫃處拿起他的鞋到衛生間去刷洗。最小的女兒王妥妥十三歲,剛剛上初中,個子不是特别高,皮膚嫩得能掐出水,一雙圓圓的杏眼看人的時候似嗔還喜,總讓人覺得有說不清的情意來,小巧飽滿的鼻子勾勒出完美的側影,唇不點而紅。烏發如墨,披肩如瀑,挽起來卻又端莊高貴得像個小公主。她是三姐妹中最不畏懼父親的一個,隻見她從房間裡沖出來一把抱住她爹爹:“哎呀爸,每天都回來那麼晚,害得我老餓肚子,媽媽總是熱了飯等了又等,直到天快黑了我們才吃飯呢!你可帶什麼吃的回來沒?”王百萬從進門起那沒有半分笑意的臉此時才舒緩了不少,有如春水破冰般把扁平的嘴角彎了彎,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讒貓,就知道吃!爸爸今天談生意去了,哪記得買什麼吃的?而且,家裡什麼沒有?需要到外面買?”“我要吃你上次從市裡帶回來的那種水蜜桃,鎮上沒人賣,咱家進了又沒人買,店裡不是沒有嘛!”她噘着嘴撒嬌。她父親道:“家裡有你也不能亂拿,要經過媽媽地允許才能拿,不然進貨和出貨數對不上,我就找你麻煩,你這丫頭,家裡就數你最皮!好啦好啦!下次爸爸記得就再給你帶些回來。”必要的時候,她的家長威嚴還是不能丢失,這三個女兒,雖然讓他多多少少讓他感覺有些失落,但時代變化,女兒養得好将來也一樣可以光宗耀祖。他對她們的教育還是極其嚴格的。

妥妥也回嗔作喜,回去房間繼續用繩子編她的手串去了,最近班上的同學都流先用毛線編手串,她玩得正起勁,最後一個才從房間出來,不是想起了上次的父親從外地帶回來的水蜜桃,那滿嘴的香甜還讓她回味無窮,她可能還要在房間裡繼續編一會兒。她坐着編了一會兒毛線就覺得無趣得緊,跑到二姐房間,發現她正在拿着一本什麼圖畫書看得眉開眼笑。妥妥最不愛看書,她拍拍手又跑去找大姐,讓大姐帶她出去散步,大姐無奈地放下手上正織的毛衣,帶她往樓下走去。

她們順着長長的興教街一路走走停停,和相識的人打打招呼,姐姐性情溫和大方,總有人拉着她的手問長問短,妥妥老不耐煩,一會兒跑到路旁去摘朵花,一會兒去看看溪裡的小魚。一不小心,她們就走到了近江中學附近了。

妥妥興奮地說:“姐姐,姐姐~看,我們的學校!”大姐卻隻是悄悄地瞄了一眼那條路,馬上轉移視線,目不斜視地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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