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都不是。
我側身回去,将那一抹光亮按滅。然後握着它将手臂盡可能地伸長,最後用指尖把它推向我再也夠不到的地方。
... ...
“~~~”
熟悉的旋律響起。
我掙紮出意識伸手往旁邊摸,想要關掉鬧鐘。
但摸了半天,觸手可及的隻有紙巾、花露水和耳機。
無奈隻得翻身坐起,去找那部不知道躲到哪裡去的手機。
天已經大亮,我微眯着雙眼憑着聲音的方向來判斷位置,最終在兩步外的電腦桌正中央看到了趴着的它。
伸手将手機翻轉過來,上面顯示着“早上好”。
這個八點半的鬧鐘是昨晚在和遊漌懿确定了排課時間後就立刻設定好的,本來還想... ...
在心裡歎了口氣,動指滑掉。
仍然亮着鎖屏界面上挂着好幾條消息推送,我禁不住瞟了好幾眼,還是心存那麼一絲期待地去點開查看。
然後把它又反扣了回去,慢騰騰地去洗漱,回來換衣服,坐在桌前發呆。
遊漌懿依然沒有回複我,也大概不會回複我了。
然後開始慶幸昨晚沒有等她一整夜,最後又歸于失落。
就算不是朋友,哪怕隻是萍水相逢。她連一個禮貌都不願意再浪費在我身上了。
本來還想找個理由,其實是我等得不夠,而她又回來得太晚,所以錯過了這條回複。
但事實是,沒有這條回複。
我什麼都沒錯過,也沒什麼可以錯過。
心裡突然有了想延後遊漌懿課程的念頭,下周再去,或者下下周,不然直接退費也行。
并不是因為她對我這番,心裡有了破罐破摔的念頭,而是,她應該不太想見到我,那又何必去徒增她的不悅。
思索間,伸手去摸起手機,翻轉過來,點開和遊漌懿的聊天,點進聊天記錄,選擇了最前面的那個日期,從頭開始一條條地往下看。
和她的聊天真是簡短得可憐,一下子就翻到了底,而且好多都是我主動打過去的語音通話。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我的一廂情願,她明明早就已經發出了顯眼的信号。
動指去點擊通話時長的提示框,跳出了語音通話的發送請求。我在旁邊的空白處又點了一下,讓它消失。
是了,這些又不是語音,不能回放。
好想聽遊漌懿的聲音,好想聽她叫我的名字。
【别遲到】
目光在屏幕上來回的時候看到了這三個字好幾次。
現在除了上課,已經沒有别的合理途徑去接觸她了。想要聽到她的聲音,也隻有這樣。
怎麼說,我也是交了錢的。既沒走後門,也沒扣零頭。就以消費者的身份理直氣壯地去上課又有什麼問題。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遊漌懿昨晚也沒有因為小情緒就不給我排課,還按照安靈的囑托盡量滿足了我的需求。
她能做到陌路相對,我為什麼不可以?
不能白瞎了那一千六百塊錢。
我要去,就今天去。
既然答應好了遊漌懿要提前到,那就提前五分鐘好了。
九點五十五,我準時出現在畫室樓下,一分鐘上樓進教室,裡面已經有其他學生在等着開課。
從門口往裡依次是兩位年輕的女孩子,一位中年婦女,還有一位青年男人。
這應該是個成人班,年齡跨度也有點大。
我下意識去找遊漌懿,她正俯首在靠窗一側的講台前,臉上映着淺淺的熒光,教室前部的投影幕布上正随着她的操作切換着窗口。
她沒注意到我進來,正好我也不想引起她的注意,便默默走到最靠窗的一排坐下。
好巧不巧,正對着她所在的講台。
我立刻将又要黏在她身上的視線挪開,望向右側的窗外。
成蔭的大樹、聒噪的蟬鳴、呼嘯而過的汽車發動機。
一切都那麼無趣。
于是視線開始回轉。
餘光中的投影幕布上不再閃動,眼前的這個人慢慢擡頭。
遊漌懿的眼神中有一絲驚訝,大概是剛才沒留意到我進來的緣故。
我們極快地對視了一眼後,我主動撇開視線。
然後她走到窗前去拉窗簾,接着又走到門口去關上教室的門。
十點整,我的第一節版畫課開始了。
應該是課前都有過了單獨的溝通,遊漌懿略過了自我介紹,直接問:“大家都是初次接觸版畫嗎?”
中年婦女答:“是的。”
一位女生答:“遊老師,我們在學校的社團裡了解過一點。”
青年男人答:“我是工作需要,想要了解一些這方面的專業知識,是第一次接觸。”
一個個聽完,她的視線最終投向我,我盯了她一秒鐘,而後淡淡答:“是啊。”
她點點頭收回視線,平淡的反應像對旁邊的其他人一樣。
我暗暗在心裡較勁。
還真當萍水相逢,今日初見了?
遊漌懿,你冷血!
不就是裝不認識嗎,誰不會。
既然你認真上課,那我就認真聽講,非得學出個一二三四五來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