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
箫元暨着急道,可瞧身側二人皆神色怪異時又倏而止了焦急,又歎了一聲說:
“那等苦寒之地,便是連稻米都珍貴無比,男人們便罷了,你身子嬌弱怎經得起此番折騰?”
“可,新麗難道便沒有老弱婦孺嗎?”
箫颦即刻反駁道,一雙眸子亮得發光,箫元暨啞口不言自知辯不過地别過了頭去。
“小妹明白皇兄憐惜護佑之情,可颦生于皇家享盡尊容,難道就不應該為民所思為民所憂嗎?新麗雖是苦寒,可亦是王土,即為王土,又為何而不能所往?”
箫颦又道,目光灼灼,語氣沉沉。
明皇後贊同地颔了颔首,反手拉了她踏入殿中一同坐在了珠簾後的貴妃榻上。
“颦颦所言甚是,不愧是我大越朝的公主。”
她豪不吝啬地誇贊道,擡眸又看了眼一同跟進來的箫元暨說:
“雖為女兒,可她的氣度卻半分不輸于你們這群朝堂論政的君子們,況且,新麗王朝本就是颦颦的母家,回自己的母家又有何不好?”
箫颦眸色一凜,看着明皇後那張明豔端莊的側顔心口惡寒。
她是以為她箫颦真不知新麗王室是何德行吧。
以退為進,先是誇耀一番使得箫元暨放下心防,而後提及益處使得他不再過多插手。
當然,這其中亦少不了她方才那番話的引子,她若是不如此說,那明皇後便是無從而道,太子隻會更加偏執地想要護着她。
可是,于這件事情之上,她又有何去選?
即便明知道那是吃人的狼窩她也得當作是人間江南,趨之若鹜,走錯一步便會前功盡棄。
廢了那般心力布好的局,僅差一步便能吃掉棋子她又怎能就此放棄?
不過就是個不安分的小國罷了,她箫颦早已孑然一身,便是那虎狼在前都不會懼怕分豪,更莫說一群烏合之衆,又有何懼?
她暗暗側眸,目光中閃過一絲陰鸷,卻又轉而在那微風拂窗時消散殆盡,對上明皇後眼中那抹和藹的笑意她颔了颔首繼而附和道:
“母後所言既是,兒臣幼時廢妃曾教習過孩兒說兩句新麗話,雖說新麗為輔國,且官話亦與大越相通,然其地處偏僻,物産匮乏,故而國民士級分化極為嚴重,其官話文字亦是僅有士大夫以上才可學習之。”
她頓了頓,卻見箫元暨依舊垂眸不言便淺笑着下榻,走到了他身邊安慰道:
“皇兄不必有所顧忌,大越朝中皆看不起此等彈丸之地,更莫說是會講其地方言的官員了,可颦以為既要代君巡視,便要以民生為重,若以當地之言處之豈不更好?”
“可是.....”
“皇兄。”
她打斷了箫元暨的話道,撫上了他的手說:
“您還信不過小六嗎?”
終于,箫元暨那始終憂慮的眼眸之中閃過了一抹動容。
無奈地低頭看了眼蹲在自己身邊的箫颦,他終究是松了神色。
疲憊不堪地擺了擺手,他不敢再去看箫颦的目光,隻徑直站起身來,拱手向明皇後作揖道:
“今日是兒臣魯莽,擾了母後清淨,既然小六有意,那便.....那便如此吧。”
他沒忍住地又轉了身看着面前箫颦溫和含笑的目光,心中不忍。
“小六,此去多加小心,如若有事,快馬加鞭寄信東宮,本宮定會為你作主。”
“如此,那便多謝皇兄了。”
......
琳琳波光閃耀在甬道邊牆的琉璃瓦間,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箫颦自坤甯殿中退出,與彩衣共行在那冗長的甬道之間。
涼風拂面,她擡頭之時忽而便見一人影氣勢洶洶地迎面而來,身後還跟了三兩宦官在側。
“诶,這不是李督公嗎?怎地?何事這般匆忙?”
箫颦故意刺他道,故意找茬地擋在了他的面前。
可誰知,李璟那厮竟是瞬間停住了步伐,像是跟她扛上,又像是沖她而來一般地沉了沉眼眸。
“公主殿下安。”
他冷聲道,胸中不滿就差直接甩在面前人臉上了。
冷不丁被嗆了一下的箫颦忽有所感地頓了半晌,随即卻是多有無奈地歎了口氣,瞧了眼身邊人多繼而又似嘲似諷地說:
“呦?火氣這般大?是誰惹着咱們李督公?”
四周之人不敢作聲,便是連身側的彩衣都甚為不安地上去扯了扯箫颦的袖子。
“殿下多慮,奴婢,過得好着呢。”
李璟咬牙道,目光陰沉地可怕。
箫颦勾唇笑了笑,順勢撇開彩衣抓上了的手故意找事地說:
“是嗎?您要這麼說,我可就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