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得着解釋嗎?若不是吃了殿下帶來的神藥,世子妃就不會......”
“哦?是嗎?可我至方才為止,連世子妃的身都未曾近過,怎麼給她神藥啊?”
蕭颦攤了攤手道,很是無辜地看着滿目猩紅的金琳。
“殿下不認嗎?阖宮上下都看見了,方才就是您給了内侍一丸丹藥才至如此的啊!”
金琳怒道,懷中抱着世子妃癱軟的身體悲痛不已。
蕭颦扶額,頭一次碰見這般睜眼說瞎話的場景,一時之間竟是不知該如何言說。
這世子妃自幾日前便傳出了病重的消息,她早便預料到了他們會拿着此事做上一番文章,隻是從未預料過竟會如此簡單粗暴地将這屎盆子轉扣在了她的頭上。
略有頭疼地低了低眉眼,蕭颦強忍着想笑的沖動歎了口氣說:
“即如此,那世子殿下打算如何處之?上報天聽嗎?可需要我幫你拟封奏章?”
“你......”
金琳語塞,未曾想過她會是如此平淡地對待此事,滿腹疑慮地瞧了眼懷中之人,他咬咬牙逐又繼續言道:
“上國竟是如此草率行事的嗎?我新麗朝雖為附庸之國,可也容不得如此叫人欺辱,殿下草菅人命,難道不該付出代價嗎!”
他說得甚是悲憤,滿腔熱血溢于言表,打眼瞧去倒真是有種傲骨不屈的做派。
蕭颦冷眼旁觀,聽到此番說辭之後更是哂笑出聲,瞧着那驟然冷卻下來的宮室與周遭滿含悲烈的目光昂起下巴。
“聽世子的意思,是要反了不成?”
“是官逼民反,我等無可選擇。”
他驟然沉了嗓音,如那撤去了桎梏的兇獸蓄勢待發。
“來人,将她給我綁了,我要用她的血告慰世子妃亡靈!”
“是。”
屋内衆人齊聲應喝,褪去了那一副大悲之相齊齊向着蕭颦進發而去。
然而,一縷日光又随着奮起之聲撒如屋室,隻見一枚小巧的印牌蓦得出現于衆人之前。
“新麗朝兵符在此,我看誰敢妄動!”
一聲喝止打破其沉寂,蕭颦立在衆人之間手握兵符,一口極為流利的新麗語脫口而出。
寂靜之下,落針可聞,大殿之中面面相觑,任誰都未曾料想過那面前之人竟會有那掌管王都的兵符。
更未想過,原本不通其語的蕭颦竟會在此情境之下道出其聲。
“你...你不是......”
“騙你的,還真信了?”
她又說,仍是以新麗語打斷道。
金琳滿是惶恐地癱坐在地,回想起這幾月重重不由得脊背發寒。
起初之時,他們其實未曾打消其顧慮,仍是會在蕭颦在時以各種方式對其試探。
然時間久了,又見她确實無甚所感的模樣便也逐漸放下了戒備,宮中密謀議事更是未曾刻意背過她。
如此,關于他們要以她為錨,趁北境動亂之時自長白山出兵反抗,奪回聖山,恢複自立的事情便盡數傳進了她的耳中。
“怎麼說呢,防範之心确實不小,我都裝成那樣了,能得的消息也不過是今日之變,不過......”
蕭颦把玩着兵符,含着盈盈笑意一步又一步地走向了金琳,緩緩地彎下身子毫不避諱地坐在了他的面前說:
“有趣的,還是你們這邊的大臣,朝堂之上重文輕武,可一個個又貪心得不得了舍不得放了兵權,便生了一堆庶子替他們管,唉,若不是懂你們新麗語,我還真不知道有這番趣事呢。”
她感慨道,可面前的金琳卻是面色灰敗至極,聽着她那流利得不像話的新麗語不由得唇角微顫。
“誰能想到,你們禁衛廳的從二品禁衛大将竟然是領議政大人的庶長子,若不是前些時日我去巡營時瞧見了他家那不中用的嫡子跟訓孫子一般訓他,不然我還真沒法鑽這個空子。”
蕭颦邊道邊笑,可待瞧見了他懷中世子妃那猙獰之相,卻又轉而斂了眉眼,拉了一角薄被替她拭去了面上血漬。
“你...你坐了什麼,你坐了什麼?”
金琳顫聲道,松了懷中之人又癱坐在地,目光之中亦是早便退了那狠厲之色。
“做什麼?我一己之身能做什麼啊?”
蕭颦說,先瞧了眼身旁呆滞的婢女與内侍,轉手扶正了世子妃的身體又将那薄被輕輕蓋上,終是保了她最後一分顔面。
“我可沒世子心狠手辣,結發妻子說殺就殺,我不過是許了他好處,讓他日後不必再受其家族壓制。”
“不可能,父王已封了他那般高的職位,他不可能因着......”
“怎麼不可能?你父王封他是因着什麼你能不知?領議政壓着他生母,他到如今婚不敢成家不敢分,憋屈成這樣,你宮裡一條狗怕都比他自在吧?”
蕭颦笑意盈盈,可目光卻始終都是冷的,金琳頹然地垂下眼簾,可還未過半晌卻又陡而蒙上一層光澤,擡眼回望時似乎又重拾了那麼一絲的底氣。
然而,蕭颦卻絲毫未曾想過給他那個機會,起身自袖中掏出一封書信仍在了他的腳下。
“這是自敦州發往各地的軍報,世子瞧瞧?”
金琳不明所以,可瞧着蕭颦那張滿是溫和的臉隻覺一陣寒意倏自心頭起。
急忙起身去拆那書信,而當第一行字映入眼簾之時卻險些翻了眼睛暈死過去。
‘敦州巡撫李璟奏報,軍行長白山天池處,偶遇一股流匪盤踞于此,敵寇五萬,均已坑殺,繳獲兵甲軍器,數十萬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