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下可沒這個意思。”
陸琛連忙揖手否決,看了眼旁邊觀戲的李璟說:
“我是覺得殿下初來時,我等因着公務怠慢了,您這次返程我等必要好生相送。”
“你還說不是要趕我?”
蕭颦嗔了他一句,狡黠的笑意溢在唇角襯着那燭火微光竟多了幾分俏皮。
陸琛扶額,無奈地笑了一聲說:
“真不是要趕殿下,況且,這邊關又不是什麼好地方。”
蕭颦不聞,隻讪讪地撇嘴瞧了眼身旁一眼不發的李璟,昂着下巴站起了身。
“唉,行吧,既然你們都不想我留,我亦沒那般不要臉得偏要待在此地不可。”
她故意裝着委屈道,身邊二人亦是由着她說,隻是相看一眼垂眸不語。
“左右還得回京上報,那我收拾收拾,後日一早便走好了。”
“殿下也不用這般着急。”
李璟倏而道,蕭颦亮了眼睛順勢靠過去,豈料将将挽上那人胳膊便聽他随後言道:
“過午再走也可,給奴婢留些時辰準備。”
他笑得如朵梨花般燦爛,而蕭颦卻險些沒被他那番話閃歪了腰,看不過眼地拍了他一巴掌,她一邊笑一邊道:
“果然,你跟陸懷希這狐狸待久了就是要變壞的。”
“唉,殿下,這與我何幹啊?”
倏而被點的陸琛差點嗆了口茶水,忍着不适起身控訴道。
蕭颦懶得再理他們,隻兩步向後拉開了小窗,掃了眼屋外的漆黑昂了昂下巴。
“來吧,你們誰先走。”
“翻窗啊殿下,我不用吧?”
陸琛控訴道,蕭颦攤攤手,很是無奈地向他示意說:
“窗外乃是府中桃園,放眼望去就此地未有亮燈,你們兩個一個走房檐,一個走桃園,既隐蔽亦可......”
她故意拖長了尾音,留了個懸念又沖着二人使了眼色。
李璟心中會意,兩步上前飛身向外,不過須臾便聽聞他那嗓音低啞,穿過了層層黑夜落入窗内。
“無人在此,殿下放心。”
言罷,隻聞一陣風聲略過,便僅剩了那月光潇潇。
“即如此,那臣下便走正門吧,畢竟來時也沒避着人,若是傳出去有損您的聲譽呀。”
陸琛邊說邊略過窗邊趕忙往門外走,直至他将大門打開,這才發覺蕭颦正噙着一抹壞笑歪頭看着他。
“陸大人慢走。”
她故意颔首道,陸琛梗了一下,随即失笑着揖手最終跨步離去,趁着廊邊火光消失于那夜色之中。
......
三日之期,恍若在那眨眼之間便到了眼前。
蕭颦立在馬車前看那蒼茫天際,竟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回想起她當日初到時,亦是一乘單騎踏入了這狼煙蕭瑟的邊城之内。
......
“此去路途遙遠,還望殿下保重,待來日于京中再相會。”
張平率先上前道,身後跟着浩浩蕩蕩一大隊人馬,與初到之時的冷清倒是截然不同。
李璟立在旁側未曾言語,卻也是禮數周全地躬身揖手,唯陸琛跟了兩步上前,颔首之時面露不舍。
“回程之路随不似邊外那般險峻,可路程崎岖殿下定要保重才是,待到京中時,切記修書一封報個平安。”
“放心,我回去定會與你說的。”
蕭颦淺笑道,日光零碎地撒在她額前的烏帽之上又泛了幾點瑩光。
陸琛仍是不放心地暗歎一聲,瞧了眼身側之人卻也沒再開口,又擡眸望了眼日頭沉吟片刻道:
“我此處有封家書,不知可否托付殿下代為轉交。”
“給阿昭姐姐的?那我得帶啊。”
蕭颦一下來了精神,伸手接了那書信仔細收于袖中。
陸琛揖手示禮,很是得體地淺笑道:
“有勞殿下。”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阿昭是我姐姐亦是我未來的嫂嫂,這信,我該送的。”
她朗笑一聲,很是大氣地擺擺手,又向着旁邊二人揖手說:
“這幾天多有叨擾,謝過三位大人包涵,願他日京中再會。”
言罷,她撩袍踏入馬車,又見那幾人揖手相送時颔首回禮。
車軸壓過泥濘,馬鞭揚起時濺起了一陣塵土飛揚,又是那一乘單騎,迎着日光逐漸消失在了那天際之邊。
“有人出城!有人擅自出城!”
一陣高喝貿然響起,在那城牆之上,隻見一小卒倏而攀着牆垛,目光直指向那将将離去的馬車。
衆人大駭,瞧着那所指地方向一時皆失了怔在了遠處。
唯有李璟緩緩擡手,目光向遠,望着那塵土高喝道:
“來人,攔下那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