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許赫走過申助理身旁,輕聲說了會兒話。
“事不過三,我寬容一點,多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記住到底該聽誰的話。”
申助理面色微變,但還記着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垂首引路帶着男人往外走。安許赫轉身和防彈解釋說自己有些事情需要處理,金碩珍關心的眼神送過來,他隻是輕輕搖頭。
金南俊拉住身邊的人,招呼着快點進入休息室,不要在過道裡擋路。闵玧其跟着推了田柾國一把,這時候就别有那麼多好奇心了。
樸智旻驚疑不定,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兩人相似的面部輪廓,就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麼關系。鄭号錫也是好奇地轉過一眼,帶着金泰亨就進了休息室。
華麗張揚的花束被随手擱置在化妝台上,安許赫伸手抽出一枝,漫步經心地拿在手上晃着玩。
曾經有多羨慕樸智旻收到爸爸的花束,現在的他就有多膈應。
安許赫的世界裡,似乎所有希冀的美好,都要靠算計得來。偏愛遙不可及,溫情需要粉飾。如果出生是原罪的開始,那他上輩子一定造孽不少,注定受此懲罰。
裡裡是博弈的産物,許燦至少有一份獨一無二的關愛。而他處在中間,一半一半,真是可笑。
安許赫伸手揉了一枚厚實的花瓣,清淡的香氣襲來,這是安晴偏愛的花朵——輝煌玫瑰,花語是勇敢拼搏。忍受得了等待的寂寞,去創造屬于自己的輝煌人生,他的母親其實從未掩飾,隻是世人習慣性地輕視。
一身濃墨重彩的舞台妝造,分外冷淡的輕慢态度,對于尹聖闵來說,無論是記憶裡幼時的孩子還是前些年穿着校服的挺拔少年,再到如今,這個兒子實在陌生。
“小鶴”,他生澀地開口,呼出的還是幼時的稱呼。
安許赫偏頭輕笑,柔軟順滑的白金發絲滑過肩側,泛出微寒的光。
“讓我猜一下,這一次是威逼還是利誘?”
本來這一趟就心不甘情不願,尹聖闵被話一堵,臉上也有了怒意。見此,安許赫唇角的弧度也逐漸加深,看起來越發惡劣了。
成功接收到刺激的男人幾乎忘了眼前的人是多年未見的兒子,隻記得自己的父權威嚴,加上确實被料中情況的難堪,讓他急于想要找個宣洩的出口。至于對方的心情,根本沒那麼重要,因為單薄印象裡,曾經捧在手心裡的寶貝稚嫩柔軟得可憐。
“你母親就是這麼教你的嗎?這樣不知禮節,目無尊長!”
“果然是把你寵壞了,不僅荒廢學業、玩物喪志還在這裡丢人現眼。”
……
男人義憤填膺的樣子,看起來真像是一個痛心孩子堕落荒唐的好父親。
安許赫拈着手裡的花枝在桌面上輕輕敲打,翹起的二郎腿和轉向一邊的側臉,十足的敷衍姿态。
看多了謝家的戲碼,如今對上這一幕,他隻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看來您的新兒子也不太合心意,否則怎麼教訓人的架勢這麼熟練。”
安許赫輕飄飄的話語裡俱是調侃,但言及的人物讓尹聖闵臉色更加難看。事實上也确實如此,移民的好處如今已被抹除得幹幹淨淨,小兒子才是真的被寵壞了。過度的自由而導緻的青春期叛逆讓他頭疼不已,不然也不至于闖下大禍,而自己為了收拾爛攤子被逼着遠渡重洋,忍受這份屈辱。
“來到這裡,應該很清楚到底是為了什麼吧?”
那樣的稱呼,還不配安許赫直接說出口,早在四年前,那點妄念就已經斷得幹淨了。
他臉上的笑容極其燦爛,露出的虎牙瞧着可愛,卻讓人聯想到野獸對着弱小的獵物,張開猙獰口齒的樣子。
“我的出~氣~筒!”
尹聖闵強裝鎮定,看到陌生的大兒子臉上顯出與前妻别無二緻的嘲弄神情,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當初難熬的歲月。
“不止媽媽看了讨厭,我也很煩你的樣子。”
如果是真的,也不是那麼難接受,偏偏假得惡心人。
“區區五百萬的大學學費,跑到我面前來唱什麼大戲?”
想到這個還覺得不值,當初因為難過留下的眼淚真是浪費。
安許赫此時倒是多了些許憤怒,還是那樣冷淡的口吻,但說出的話十分刻薄,“無論我怎樣揮霍,我的人生都注定高在雲端,用不着地上的螞蟻來可憐。”
“不是很聰明地逃走了嗎?這樣貪婪地跑回來吸引視線可不太好哦~”
“畢竟現在的你連讓人癡迷的外貌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