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感情的話,這麼些年也應該耗幹淨了。”
尹聖闵估計錯了,當初的溫情手段安許赫排斥得明顯,他以為如今的嚴父責備會有不一樣的效果,可是人将一切看得清楚,明明白白把所有的算計攤開,這可真像安晴。
他低頭笑了笑,一掃方才的不安惶恐,面色平靜地看着安許赫。
“真不愧是她的兒子,一樣得令人作嘔!”
安許赫的眼中多了些冰冷,随即又是嘲弄一笑。兩個人都覺得自己像對方,該感歎這一對前路夫妻的默契嗎?
“當年的錯誤延續至今,真是人生的懲罰”,不得不說,摘下面具之後的尹聖闵确實順眼了許多。
“小鶴啊,别這麼傲慢,這是來自父親為數不多的忠告。你也看到了今天的局面,我是輸得徹底,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間,你可不要跟着學。”
這暗含諷刺的詛咒令安許赫眉心一跳,“不是太過貪心嗎?”
“娶了富有、美麗的妻子還妄圖染指更多,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哪裡委屈了?”
尹聖闵一愣,哈哈大笑起來,他并不後悔,要怪就怪安晴當初裝得太好,讓他忍不住動了心思。自以為是個柔弱的女人,用虛無缥缈的情意便可以輕松地馴服。是他忘了,那樣的人始終是高高在上的,哪怕她是個女人。溫柔外表下是極其恐怖的控制欲,稍不如她的意,那東西就會如同手中的花枝,被輕易地剪下。
有的時候,安許赫也忍不住會想,如果自己沒有早早接觸到父母的另一面,當初的和睦家庭延續至今的話,他說不定也會是田柾國或者金碩珍那個樣子。要麼單純熱血,要麼開朗通達,決計不會是今天這樣陰暗多疑。
可惜了,強求不來。
“尹先生,你最應該的是安靜待着,而不是因為貪欲而跑來賣弄。”
“人生有這麼兩次教訓,想必是能很好記住。”
安許赫在拉開門走出之前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對于忠告,我更喜歡你親身展示的頑強以及犯上的勇氣,不是誰都能坦然承認,這一點非常好。”
尹聖闵看着房間門被關上,人是走得毫不猶豫,他低頭看了剛剛還被拿在手裡把玩、但此刻丢棄在地上的金黃玫瑰,臉上浮現出有些扭曲的微笑。
他知道從今往後,就真的是陌生人了。經曆這麼一遭,小鶴終于可以真正放下,在安晴的眼裡他自然也就沒了作用。
房門被敲響,那位助理在提醒他返程的時間,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至少他完成了約定的事情,出于了解,他的前妻也會如實完成和他的交易。
至于其他的,無所謂。他汲汲營營半生,如今不過一場空,能有個安穩的清閑晚年,恐怕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想到安晴那個瘋子,他是真的恨,狠心得不像個女人,靠着優越的家世輕而易舉地将他徹底摧毀。這樣的人,可真是好命,普通人的努力在他們看來不過是手裡的玩具在螳臂當車。除了多添一份笑料,不會有任何多餘的作用。
如今他的兒子也變成了這樣的人,可真好。
他嫉妒得要命,但也會偶爾想到那個乖巧縮在自己懷裡說想要吃蛋糕的孩子。
是的,萬事皆有代價,他們都不需要自己這樣的人去可憐。
沾上的花汁不多,但安許赫始終覺得手上的感覺難受,去了趟洗手間,走回的路上瞥見了角落裡眼熟的藍色絲絨西裝外套,越過肩膀可以看到一截清新的藍色絲帶。
同樣的白金發色,這怎麼認不出來。安許赫拿出手機給成緒打電話,目不斜視地從旁邊走過。
鈴音和談話聲音都不小,金泰亨在轉頭後也自然捕捉到讓人心驚的側臉,第一反應騙不了人,他匆忙應下邀約,想着往回走。
對面的人露出月牙般的眼睛,乖巧點頭,甜甜的笑讓人不禁心生愉悅。
回到休息室,大家已經在慢慢收拾東西了。誰也沒有在意先前的離去,不論是安許赫還是他。方才還頭發散亂的人紮起了馬尾,正興緻盎然地和金碩珍說起方才台上被挂到耳麥上的衣帶,絲毫不見自己窺見的低落難過。
金泰亨不覺得方才那一瞥是什麼離譜幻覺,于是選擇放任自己的内心。
過兩天沒有行程,他在餐桌上申請了外出,金南俊問起緣由,他說幫夏允慶生。要不是場合不對,那會兒的氣氛他是可以笑出來的,突然停頓的熱鬧像極了搞笑默劇。
可是安許赫把車鑰匙推了過來,“開車去吧,比較方便一點。”
“哦,哥你又換車了。”田柾國倒是眼神好,也記得清楚。
金泰亨記不清當時其他人又說了什麼,隻記得那雙眼睛認真看着自己,洶湧的潮水、滔天的巨浪,是在生氣嗎?
可是他一直都看不懂的,捏着嶄新的車鑰匙,金泰亨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又砰砰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