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縣衙的人走後,圍在遠處看熱鬧的人和躲在酒樓裡的都走了過來,他們指着地上知縣老爺的屍體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幹得好!這狗官罪有應得。”“對對!前幾個月隔壁鎮的李家閨女出嫁之時被出來踏青的知縣瞧見,硬是把新娘子給擄到了府上,可憐那閨女的爹娘去縣衙裡尋女兒,苦苦哀求好幾日,卻被這狗官亂棍打死扔到了鎮外的亂葬崗。”“還有鎮上秦家的小丫頭,一樣被這狗官強擄去,他家人到現在都不敢去讨人。”
池鸢默默聽着衆人激憤的議論聲,低頭看了一眼死得透透的知縣老爺,轉身就往酒樓裡走。店小二候在大門外,為難又糾結的看着她道:“客,客官,您殺了知縣老爺,這可是殺頭大罪呀,馬上就會有重兵來緝拿您,您,還不跑嗎?”池鸢睨了他一眼冷聲道:“你是怕落得個窩藏兇犯的罪名,迫不及待的就想趕我走吧?”店小二面色難看,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林硯上前道:“池姑娘,這夥計說的在理,我們趕緊走吧,逃得一時是一時。”
池鸢冷哼一聲:“溥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又能逃到哪去?就算是他知府大人親臨,我也是不怕的!”林硯一怔,被池鸢這狂傲的氣魄所驚。店小二也站在一邊癡傻的看着池鸢,自言自語道:“客官真是小人生平所見最有氣魄膽量之人,就算為女子也是尋常男子所不及。”
池鸢撇了小二一眼,扔下一句話就去了二樓,“你去給我備一輛馬車,午膳之後,我自會離開。”小二望着她的背影,愣了會神,他甩了甩袖子,一粒碎銀突然從他肩頭滾落。
晌午,一輛灰布馬車從小鎮裡匆匆駛出,坐在車前驅馬的小少年眉目精緻鳳眼初現風流。靈澤趴在車沿邊頻頻向後望,“沈黎,你走快些,說不定縣衙的人馬上就追來了。”沈黎熟練的驅趕着馬車,笑着應道:“好好好,你别急,快坐好,我要加速了。”
車廂内,池鸢盤膝而坐,運功吐納。林硯安靜的坐在一邊,無神的眼睛靜靜地看着池鸢的方向,黑沉如水的雙眸裡泛起一絲光芒,林硯這人隻要不看舉止,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個瞎子。
行了半個時辰的官道,依稀能瞧見遠處山岚下的柳城。沈黎喊道:“姐姐柳城到了。”池鸢沒有回話,林硯吩咐道:“繞道從山路過去。”沈黎應聲調轉車頭往崎岖的山路趕去。
陽光透過密林的細縫照在山間盛放的野花和綠草之間。一條被人和車碾出的山路上,開滿了白色的小花,一輛馬車從它們身上緩緩駛過,木輪上黏了一圈不知名的野花,香飄一路。
林硯挑開車簾道:“休息片刻一會吧,行車颠簸不利于池姑娘療傷。”沈黎利索的拉住馬,“好的,我和靈澤去尋些山泉和野果來。”說完就帶着靈澤往山林密處行去。随後林硯也步下馬車,拄着棍子摸到一處青苔大石上坐着。
半盞茶後,池鸢深深吐納出一口濁氣,起身下了馬車,她看了一眼坐在大石上的林硯,眸光閃過一絲異色。突然,遠處傳來一陣猛獸怒吼聲,驚起林中無數鳥獸。
林硯聞聲立時坐起,驚訝道:“池姑娘!是沈黎他們,這,莫不是驚動了山間的野獸?”池鸢表情凝重:“你先上馬車,我去尋他們。”
沈黎在一處山瀑下打水,靈澤就在水潭邊摘野果,他沒注意到腳邊有個被灌木叢擋住的山洞,洞裡有一雙眼睛,聞到人氣後在慢慢蘇醒。沈黎打完水便去幫靈澤摘果子,遠遠瞧見草叢後面有一對極亮的燈籠在閃動,瞬間驚得寒毛倒豎,飛奔過來拽起靈澤的手腕就跑。隻聞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一隻黃白相間的大貓就從山洞裡沖出直奔他們追去。
沈黎靈澤本是半大少年,體力不及成人又不曾習武,哪跑得過一隻成年大貓,但好在兩人身量嬌小靈活,穿梭在遍布荊棘枝桠的密林,勉強占了一絲上風,隻可惜好景不長,兩人一虎距離越來越近,靈澤大喊:“快爬到樹上!”話音一落,兩人就利索的上了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