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鸢拉着流光君走得急,前面近衛和儀仗少年們紛紛退避兩側,給他們讓路,直到離開衆人視野,池鸢才緩了步伐,回頭看流光君。
“你住哪座園子?”
流光君笑意盈盈的看着池鸢,微微使力,将她拽向自己:“走得這般急卻不知我住哪,池鸢,我還以為你是知道的。”
跟在他們身後以之、為從趕忙退遠,目光四顧,假裝看風景,空聞也跟着後退了幾步,但那目光總會時不時的往流光君那邊偷瞧,笑得嘴巴都合不攏。
“你來得這般突然,誰會知道?”
流光君雙眸輕輕眨動,眸光惑人又溫柔,“既是不知,那便跟我走吧。”說着便牽起池鸢的手,邁向幽林小徑。
沒走多遠,迎面就來了一隊人,為首之人正是戴着面具的太熙園園主影月,他身後除了琵琶女,還有十幾個着綠衣的仆婢。
還未靠近,影月就率領仆人在原地停下,俯身拱手向流光君行禮。
“恭迎流光君莅臨太熙園,太清園已為君收拾妥當,請随我來。”
流光君朝影月微微颔首示意,随後便牽着池鸢跟着影月的隊伍往太清園而去。
太清園位于北方星鬥首位,離東園正中的主閣很近,同時也與謝離的竹園相鄰,太清園是東園中最大的一個園林,枕山靠湖,既有花木之繁盛,又有青山綠水之秀美。
太清園平日禁止入内,即便是路過也會被太熙園的守衛驅趕,也隻有流光君才有此殊榮,讓園主一再破例。
影月将流光君送至園前,留下那些綠衣仆婢,便自行退去,别前道:“流光君請稍作歇息,待晚宴,我再來迎君。”
池鸢回頭看着影月離開,還不容她多瞧幾眼,流光君便牽着她的手入了太清園。
幾許微風穿廊而過,将兩人衣?交疊糾纏,流光君視線不離池鸢,他注視着她,而她則好奇的四下張望。
“郗子恒,這園子好大呀,我來太熙園這麼久,還從未發現有這麼一座别緻又清靜的地方呢。”
流光君含笑道:“喜歡?喜歡就留下和我一起住。”
池鸢轉身看他:“就剩兩日,即便住也住不久了。”
流光君眸色一凝,盯着她道:“哦?你這話的意思是,若是能住長久,便願意與我一起住下去了?”
“啊?”池鸢訝然一聲,立馬搖頭否決:“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何意?”流光君聲音微微壓低。
池鸢瞥了他一眼,即刻轉開視線,可流光君不容她錯眼,搭上她的肩将她轉過身。
“池鸢,看着我的眼睛說話。”流光君微微俯首,望着池鸢。
流光君聲音又低又沉,目光更是壓迫十足,池鸢皺眉與他對視,微微氣惱:“反正就兩日,和你住便住了,我的話就是這個意思,你想如何?”
流光君眸色清清,如一輪寒月,他看着池鸢,看着她的眼睛,在她眼中,實實在在倒影着自己的影子,卻不知她心裡,自己又是何等分量。
流光君喉結滾動了一下,啞聲道:“不如何,你想如何便如何,我能拿你怎麼辦……”
流光君說完歎息一聲,松開池鸢的肩,下一刻,卻猛然将她攬入懷中,緊緊抱住。
流光君抱得很緊,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縫隙,可他身量太高,池鸢整個腦袋都被他死死扣在胸口,池鸢是習武之人,氣息綿長,窒息感倒是其次還好,最讓她不舒服的是鼻子,也不知碰到他衣襟上哪件飾物,那冰冷堅硬的觸感,硌得她難受至極。
好一會,流光君才稍稍松了力度,将池鸢從懷裡放出來,不過他的手依舊攬在她的腰上。
池鸢擡起頭,頂着通紅的鼻梁與流光君對視,“看你做的好事,抱就抱了,也不看準點!”說完又指着流光君衣襟上的翠玉珠飾道:“都怪你,衣服穿得這般花哨,可弄疼我了。”
流光君俯首看着池鸢,本是一腔綿綿情意想對她傾訴,而今,卻因她的話,攪得那暧昧氣氛蕩然無存。
“别動,我幫你看看。”流光君伸手摸了摸池鸢的鼻尖,語氣透着幾許無奈,他望着池鸢,輕聲詢問:“還疼嗎?”
池鸢哼了哼,假裝吃痛皺眉:“當然疼了,你力氣那般大,一下撞上去,誰都會疼吧。”
流光君低嗯一聲,當着池鸢的面便開始寬衣解帶,池鸢就那般若無其事地看着,也不知害羞,更不知避諱。
“你脫衣服幹嘛?”池鸢問道。
流光君擡眸看了她一眼,故意放慢解衣帶的動作,含笑道:“你說我脫衣服做什麼?”
“你要睡覺?”池鸢回頭看了看停在遠處的空聞以及那些仆婢們,接着道:“還是說你要沐浴?要不要我幫你喊空聞過來?”
流光君眉梢微動,眼中期待之意瞬間消散,他快速脫去外衫,扔到一側欄杆上,随即開始打量池鸢:“你這是幾日沒沐浴更衣了?瞧瞧,裙角盡是灰泥,也不嫌髒。”
池鸢低頭瞧了一眼,滿不在乎道:“也就前幾日,在謝離竹園中洗了一回,說來,那溫泉的水怪舒服的。”
流光君眸色一沉,低聲質問道:“怎麼,水榭的冷熱泉水還不得你意,偏要去謝離那裡沐浴?”
池鸢眉頭一皺,擡頭看着流光君道:“水榭多遠啊,我就順路洗了洗,郗子恒,難道你要為這點小事生氣嗎?”
流光君深吸一口氣,蓦然出手将池鸢攬進懷中,“池鸢,這對你來說是小事,對我可不是,正好此園中也有一處溫泉,走,随我沐浴去。”
流光君說完就牽着池鸢的手,往回廊盡頭的閣樓走去。
池鸢一聽要去沐浴,還是同流光君一起,頓然想起在栖梧山莊的那些事,心下又羞又惱,急聲喊道:“郗子恒,你,你剛才還說嫌我髒呢,既是嫌我髒,你就别抱我,也别牽我的手!”
流光君回頭看向池鸢,見她眉間微微沁染的羞紅,蓦然笑開,手中五指扣得更緊。
“我怎會嫌你,即便你是髒的,我也喜歡,正好有機會可以幫你洗幹淨。”
池鸢聽言羞得面色更紅,壓低聲音喝道:“誰,誰要你幫了,你,你給我松手,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看到池鸢難得露出的羞窘之态,流光君一時看怔了眼,他很快回神,笑着道:“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對我不客氣。”說完微微施力,将池鸢拉到身前,在她錯愕之際,又猛然将她橫抱而起,輕輕一躍,轉瞬進了閣樓。
落在遠處的空聞等人,見到此景,紛紛訝異停步。
以之咂舌道:“公子這般性急,怎麼輕功都給使上了,也不怕在池姑娘面前露餡。”
為從聞言雙肩瘋狂抖動,轉過身悶笑不止。
空聞瞥了他們一眼,笑着道:“兩個小毛孩,懂什麼男女之事,這人呀一旦情至深處,哪能想得周全,露餡就露餡吧,反正事後公子也能圓回來。”
以之當即舉起劍鞘,對着空聞的腦袋敲了敲,怒喝道:“你說誰小毛孩,你就比公子大兩歲,比我們大一歲,滿打滿算也才十九,未到弱冠,你不也是小毛孩一個!”
空聞結實挨了一下,見以之還要來敲,一個縱步,直接翻到回廊頂上,“以之,别仗着你武功好就随便欺負人,以後喝水吃飯給我注意點,若是着道,别怪我沒提醒你!”
看着空聞往閣樓方向去了,以之、為從也不敢耽擱,提劍跟了過去。
流光君抱着池鸢進了閣樓,一路繞行,直往北面而去。
池鸢躺在流光君懷裡,雙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下颌看個不停。
許是被池鸢目光所擾,流光君忍不住低頭看了她一眼,“不是要對我不客氣嗎,為何還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