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池鸢的冒險事迹,謝離眉頭一蹙,倒上一杯涼茶,推至她案前,“既是如此兇險?不如我寫信給兄長,讓他調遣一隊兵馬到沐川,到時候沈家迫于壓力,自然會放人。”
“不必如此興師動衆,區區六欲地牢,我能全身而退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比起我,你還是擔心自己一些吧。”池鸢說完,端起涼茶一飲而盡。
謝離怔了怔,轉眸看到池鸢肩頭,被半濕頭發濡濕出的痕迹,眼底一黯,匆忙移開眼,“好……我聽你的……”而且我清楚,你必定會沒事,畢竟流光君的人可是無處不在。
相星竹站在案前觀摩薄薰繪畫地牢圖形,瞧了一會,突然回頭對池鸢道:“你在見欲地牢看到白虎堂的人了?”
“嗯,就一個,在地牢最深處。”池鸢想了想,又道:“還有一人,被關在地牢中,他身上沒傷,内力波動很強,地牢中的人都不敢靠近,也不知是何來路。”
相星竹眸光一動,拉開椅子坐下,“嚯,還有這等事?白虎堂的人,都是一人看守一座地牢,見欲地牢中,應是首座諸葛炎,這老家夥在三十年前就威震江湖,實力遠超绫愁,當今,也就桃花塢那幾個深藏不露的老家夥能與他比一比。”
相星竹說完,又将目光投向池鸢,青藍色的眼瞳溢出一絲笑:“小姑娘,你的内力雖不及他,但你有一把絕世神劍,若拿此劍與那老家夥對上,也能有一半勝算。”
池鸢輕哼一聲,揚起眉峰:“我沒說打不過,撇去武功,能勝的方法多着呢。”
“哦~這麼自信?”相星竹低低而笑,笑了一陣,轉眸看向坐在窗前的阮青枝,“至于你說的另一個人,我還真不知他是誰,數年前,探地牢時,他就在那裡,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沒被折磨死。”
“他身上無傷,功力外放,誰敢靠近?”
“呵呵……哪裡是無傷,小姑娘沒瞧仔細吧,他其實有内傷,面上平靜隻是裝出來迷惑人罷了,聽聞,自他被關進來,諸葛炎每年都會找他打一回,不過像他們這種到了一定境界,受點皮肉傷,都能運功自行療愈,但積淤的内傷可是治不好的。”
“你知道的還挺多,為何之前不告訴我?”
“你都沒見過,說了哪會真在意。”
“那地牢中的三位長老呢,他們是何身份?”
相星竹轉回頭,一臉詫異:“武林盟的三長老你都不知道?”
池鸢嘴角一牽,神色淡淡:“很重要嗎?”
相星竹眨了眨眼,揚起袖袍,随意撥動書桌上懸挂的狼毫筆,“他們……不算重要,但小姑娘若要探武林盟的地盤,有些人還是了解清楚一些比較好。”
“嗯,知道了,說吧,我洗耳恭聽。”
“你……還真把我當作萬事通了?”相星竹語氣微微不滿。
“不行嗎?”池鸢掃了他一眼,示意他看阮青枝。
此刻,窗台前坐着的阮青枝,不知何時微微側過了身,雖然還是背對衆人,但很明顯他也想聽一聽這江湖轶事。
相星竹對池鸢挾青枝以令他的行為,頗為不滿,雖是生氣,卻毫無辦法,隻得老實回答問題。
“算了算了,和一個小姑娘也沒必要置氣,咳咳,武林盟其實有五個長老,現在死了兩個,就剩三個,這三個還活着,也算有點本事,他們分别叫全萬山,石鬼,魏行,全萬山是大長老,實力平平,算是沈毅一手扶植起來的,石鬼武功還算不錯,但跟绫愁比就差遠了,至于魏行,不知道,不清楚。”
相星竹說完,見薄薰畫好了地形圖,趁她沒注意,直接搶來瞧,“原來鶴立台外還有這樣一條密道,不錯,改日有機會,再進去玩玩。”
“喂,你小子不要太過分!”薄薰氣得搶回地圖,寶貝一般捧在懷裡,“這是我給主人畫的,你一邊去,不許看!”
薄薰卷起地圖,獻寶一般拿給池鸢:“主人,地圖畫好了,哦,還有!呐,這是我專門配置的迷香,這個隻要灑上一點,便是三百斤的豬都能睡上七日,還有白虎堂的那些老家夥,真聞上一點,也一樣睡成死豬,半日都不會醒!”
池鸢接過薄薰遞來的地圖和香囊,看了兩眼收入袖中。
這時,坐在窗台前的阮青枝蓦然起身,朝池鸢走來:“阿鸢,凡事小心,我在客棧等你平安回來。”
一句話讓相星竹微微起了醋意,擡眸直勾勾地看着他道:“青枝,若我也跟她同去,你會不會為我擔心?”
阮青枝果斷回絕:“不會。”
“罄月。”一聲輕喚,讓準備看熱鬧的池鸢将目光轉回,謝離喚了一聲,卻沒與她對視,隻是半垂眸,唇瓣輕輕抿着,忽而,他站起身,半身越過茶案,輕輕附耳與池鸢道:“罄月……危難之際,不要逞強,實在不敵,就……就報上流光君的名字。”
池鸢微微一怔,謝離說完便退了回去,低垂的眼眸中有一種誰都看不透的心緒。
準備妥當後,池鸢便與衆人告辭,趕去薛遙住的院子,找許念安商議地牢之行,說來,她其實一人探牢也行,但若到緊要關頭,她一人禦敵,身後有人幫忙倒也不錯,同輩中,也就許念安的武功還能看,而他一直想救寒徽卻,若是不讓他同去,沖動之下,指不定鬧出什麼麻煩事。
“池姑娘,你來了!”
池鸢剛從牆角的梨樹躍下,就被院中練武的李雙雙發覺,池鸢朝她點點頭,直奔薛遙屋子。
經過幾日靜養,薛遙狀态前所未有的好,等救出寒徽卻,差不多可以讓薄薰給他治療手腳傷,想罷,池鸢松開薛遙的手腕,瞬時,身後幾人目光全都朝她投來。
池鸢起身道:“沒事,薛遙好得很,等我回來,就可以為他治傷。”
“啊,太好了!”郁玲珑聽到這喜訊,一時激動,直接沖上前抱住池鸢,李雙雙在旁看着一臉豔羨,忍了一會還是故作矜持沒有抱上去。
郁玲珑抱着池鸢轉了一圈,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越矩行為,當即松手退後,小臉羞得通紅。
“池池姑娘,對不起,我那個……太開心,就沒忍住……”
“沒事。”池鸢淡淡回道,視線轉向角落處站着的許念安。
在得知寒徽卻被關在鶴立台下的六欲地牢,許念安接連兩日都睡不好覺,若不是昨日薄薰一再向他保證,池鸢會帶他同去,這會,怕是許念安已經想方設法沖進鶴立台救人了。
“你的傷都好了吧?”池鸢問他。
許念安怔忪回神,微微一笑:“嗯,很好了,多謝池姑娘關心。”
看他如此狀态,池鸢心底頗為不解。“你别擔心,我會救出寒徽卻,會帶所有人安全回來。”
許念安輕輕颔首,伸手摸向腰間佩劍:“我找朋友打聽過了,近日鶴立台,晚上守衛布防比白日森嚴,池姑娘,趁着天還亮,我們盡早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