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賦與努力,是體育場上常常被提及的兩個詞,在很多業餘球迷眼中這似乎是兩個截然對立的反義詞。劉佳見過很多頗具天賦的球員最後沒有走到國際大賽的賽場,見過很多努力的球員最終倒在傷病上。
“劉佳,謝謝你啊,我早就聽說你回來濠州了,家裡事忙一直沒時間來找你叙舊,這次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會和你開這個口,你放心,這錢是我借的,将來手頭空餘了一定還你。”
“不急,你先拿去用,”教練辦公室空無一人,看到昔日的隊友來找自己,其他教練員都識趣地走開了,劉佳望着眼前和自己同歲頭發早已經花白的隊友,泛出一些心酸來,“我就一個人,家裡老人也用不上什麼錢,給孩子買點吃的,我這當阿姨的也是太忙了,沒顧上去看你。”
柳芳菲,當年濠州市女子響當當的頭号球員,20年前一起奪得全國女團冠軍的功勳大将,和自己一起進了國青隊集訓,止步于國家二隊。直闆,正膠,在現在看來簡直buff疊滿,是最需要天賦與努力的打法,當年國青隊裡唯一一個敢和劉佳叫闆的直拍球員。
“你的腰傷……好些了嗎?”
“嗐,還是老樣子,坐久了站久了就動不了,好在市裡安排了個大學裡的閑職,要不是孩子忽然查出來惡性腫瘤,還算過得去。” 柳芳菲低了低頭,不敢看劉佳的眼睛。劉佳自覺地把頭轉到了另一邊,沒有接話。
“那什麼,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咱們再約時間好好叙舊。”
“好,咱們有空再約。”劉佳站起身來送她出門口,昏暗的體育館走道裡柳芳菲漸漸縮小的背影,有些前傾的僵硬腰椎,讓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老了許多,隻剩那依然雷厲風行地步伐,還是劉佳印象中那個銀球直拍殺手。
重新回到訓練場,季靈風和鐘芒沒有偷懶,按照離開時的布置認真練習正手對拉。“不要隻是轉腰,加上跨和大腿,尤其是打側身位大斜線時,一定要加上腿部的力量!”
從天而降的訓練聲吓得鐘芒一激靈,還沒反應過來,劉教練直接讓她站在了側身位的位置蹲好,用手掰着她的右大腿,“這條腿再伸直一點,拉球的時候先轉胯,帶動大腿,腿部也要用力,這裡!”短收肌先收,再收長收肌,姐姐私下和她講過的肌肉名稱,還用筆指着書本裡的圖片讓她自己用手戳兩塊肌肉,感受兩者的不同。
“對,就是這樣。”鐘芒沒有揮拍練習了幾次便很快掌握了,劉佳轉去另一側指導季靈風。果然不同人有不同的特長,季靈風在體會肌肉傳遞上沒有鐘芒學得快,空揮拍的動作倒是更标準一些。“先找準發力的感覺,再逐步加強度,現在隻要發50%的力練習就好。”
“慢一點,注意不要受傷。”看兩個人大體領會了基本的發力,劉佳走開一旁看對拉練習。
“你覺不覺得劉教練今天出去了一會,回來有點不同?”冬天的夜更暗一些,江風讓濠州的氣溫顯得更冷了點,嘴縮進姐姐送的淺藍色圍巾裡,鐘芒的聲音有些悶。
“嗯,以前讓我們練球發力要保證100%,還說過練習都不100%,到了比賽場一緊張本來能發揮80%的,都要降到50%了。今天竟然讓我們慢一點。”
“好奇怪。”鐘芒又縮了縮脖子,保證鼻子和後脖頸都縮進圍巾裡。
“可能是來找她那位前隊友吧。”
“你怎麼知道是前隊友?”
“榮譽牆上有她的照片啊,下面寫着國家隊成員,但我沒看過她的比賽。”到了路口,季靈風和自己揮了揮手,和外公一起走了。
鐘芒回到家看到姐姐在窗台上偷摸幹着什麼,背着書包偷偷來到身後。隻見肖舒端着一個小小的白色粉末罐,用小勺舀起一些白色粉末,倒入旁邊的透明水壺裡,輕輕晃了晃等待粉末溶解。
“姐!”鐘芒忽然大喊了一聲,“你在幹什麼呢!”
肖舒被她的嗓門吓了一跳,手裡的小勺差點丢了出去。“吓死我了,我在做水溶肥,明天早上要給多肉施點肥。”
“我記得賣多肉的老闆說多肉不用怎麼施肥的,就澆水就好。”
“随便它怎麼長,死了活了沒關系當然不需要,馬上要開春了,乘着生長期前先施點肥,來年會長得更好啊。”
“哦。你可千萬不要把我的龍贊尼和熊掌養死了哦。”鐘芒癟嘴懷疑道。
“你的?什麼時候成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