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的幾年間,人族不斷在世間遊蕩抓捕物靈,而那些物靈卻像是放棄了所以一樣,隻要見到人族修士,不論何時,不論何地,當場格殺,像是失了智入了魔一樣,不死不休!
那個逃離的雨夜,焱稚消失在衆人眼前,化作星光朝着天邊消散。
衆人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感受到空氣中那股讓人喘不過來氣的劍氣與威壓,一切源于角落的林殊。
沒等黎眠幾人細想,洶湧的靈力伴随着聲嘶力竭的哭喊響起,靈力的中心,焱稚的身體随着靈力的波濤變得虛幻。
林殊紅了眼眶,承影他們也在不斷的施法,甚至本源都祭了出來,焱稚躺在靈力中心,感受着不斷湧進體内的靈力,昔日嬌美的面容變得慘白,嘴唇幹涸,靈力恢複的速度遠遠比不上她消散的速度。
平日也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死,但沒想到真正到來時,自己會死的這樣狼狽,血染紅白衣,渾身無力的癱倒在林殊身上,瓢潑大雨砸在臉上。
焱稚看向幾人,手無力擡起,之後落下,卻被身邊人抓住,承影臉色蒼白,握着焱稚的手抖得有些厲害,平日的從容此刻蕩然無存,“阿姐,别睡,不能睡!”
周圍同伴手上動作一刻沒停,臉上不知是淚還是雨水,順着臉頰滴落,花兒帶着哭腔的嗓音響起,“阿稚,别睡,我們約好了的,之後你還要幫我照顧我的花圃呢”。
焱稚有些累,腹部的傷口還在不斷往外溢血,面前這些人早就到了極限,臉上滴下一滴溫熱的液體,焱稚擡頭看見林殊嘴角溢出的血液,心底了然。
真到要死的那刻,焱稚内心無比平靜,她臉上揚起一抹明媚的笑,伸手抹去林殊嘴角的血液,抽出手安撫的拍了拍承影顫抖的手,“行了,我們可是世人眼中威風凜凜的物靈,你們現在這樣子真難看”。
她像是交代遺言,又像是閑談一樣,與平日嬌縱的語氣一模一樣,臉上表情此刻也生動起來,“林殊,你要好好聽清魂的話,你是個死腦筋,但他是個靈活腦袋,你聽他的,準沒錯”。
林殊垂眸,眼睫被打濕挂在眼睑的水珠落在焱稚臉頰處,他啞着聲音開口,“好,我聽你的”。
焱稚随後又對着承影道,語氣帶上幾分無奈,“你也是,做事不要那麼任性,張揚,小心哪天栽了都沒人管你”。
承影在此抓緊焱稚胡亂揮舞的手,用力大到焱稚皺眉,他将那無力的手搭在臉上貼緊嘴唇輕觸肌膚,“那你來!阿姐,你來管我,好不好?”
焱稚手指觸碰到他的眉眼,指尖濕潤的觸感讓她恍惚,承影還在不斷說着,“阿姐,你知道的,我最聽你的話了,我隻要你!”
焱稚輕笑,承影看着她的眼睛不敢有片刻分神,“阿夜,你聽話”。
承影喉間發幹,幾下張口都沒出聲,最後看着焱稚虛弱的臉色,他道,“好”。
搞定完最難搞的兩個之後,焱稚心底舒了一口氣,其餘的幾人焱稚隻是笑着開口,“你們日後安分些,也讓清魂和九音少操點心”。
最任性的物靈卻在此刻,囑咐着其他物靈聽話,換做以前,肯定是會被其他物靈嘲笑的,但現在周圍隻有雨滴打落的聲音以及狂風呼嘯的聲音,時不時還伴随着抽噎聲。
焱稚還想說什麼,卻看見自己的手臂變得透明,她垂眸,再擡眼還副嬌縱樣子,她将視線看向了被若善他們攔在後面的黎眠等人。
這次她的聲音有些冷漠,還伴随着疑惑,“你們還來幹什麼?”
黎眠上前幾步,兩隻眼睛腫起來,變得有些滑稽,急切開口,“阿稚,我是來給你道歉的,對不起,我——”
沒等她說完,焱稚就疲憊的閉上了眼,聲音裡盡是不耐,“不需要,你我早就兩清了”。
黎眠還想解釋,被若善不耐煩打斷,“你沒聽清嗎?阿稚讓你滾!”
若善聲音有些沙啞,卻依舊在人前維持着姿态,不願讓他人看笑話。
沈未慈有些看不下去,他上前語氣帶着愠怒,“焱稚!你知道黎眠為了你抛棄蒼劫氏嫡女的位置,為你抛棄她好不容易得來的所有,隻憑着你們以前的情分跋涉千裡來救你,你若有點良心,就該對她好些!現在在這樣是什麼意思!!”
這番話一出,焱稚沒什麼情緒波動,倒是她周圍幾人視線全部瞄準到沈未慈身上,似乎隻等一個信号,立刻就會将他碾碎。
焱稚睜眼,譏笑着看向幾人,她的身體幾乎接近透明,卻還是那副看不起所有人的模樣,“所以呢?”
沈未慈一愣,“什麼?”
焱稚一字一句開口,“所以呢?她一廂情願,難道我就該跪地感謝嗎?是我讓她放棄的嗎?腦子不清楚,就去找大夫,别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江淮安和黎塘從始至終安靜的站在那裡,不張口,不插嘴,他們眼底帶着悲傷,焱稚馬上就要消散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黎眠不可置信的退後,眼眶頓時蓄滿淚水,她不敢相信這是那個為了她随口一句話就送出自己本體的焱稚。
焱稚好累好累,甚至不願意多看她一眼,身體的疼痛令她想要蜷縮起來。
沈未慈被她這副态度激怒,拉起黎眠就要離開,黎眠這是失魂落魄的被帶着走,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焱稚的身體依然接近透明。
黎眠江淮安還站在原地,焱稚瞥向兩人,請扯下嘴角,“你們不走?”
江淮安靠近,見焱稚無動于衷,他蹲下身湊近,盯着幾人不善的目光擠出一抹笑,“不走,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