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想過檀黎鬥開發那種死亡遊戲的各種原因，想過他是報複社會，想過他是以此為樂，卻怎麼也沒想過他是抱着這種念頭進行的一切。

但無論如何他的想法都太——理想化了，也太極端太超前了，更不用說實現其的道路上會颠倒絕大多數人的命運……擾人命運，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檀黎鬥看她久不言語，更加自滿：“你也覺得我說得有道理吧。”

森原一皺眉:“有，但不多。”

“你既然這麼聰明一定也清楚任何事都有利弊，有限才顯珍貴，短暫方能珍惜，”她難得在這種情境下有耐心認真，“現在你覺得自己的辦法無懈可擊，可真到了實現的時候，意想不到的麻煩會接踵而至。永生未必是好事，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想獲得永生。”

檀黎鬥：“有麻煩又如何，我可以用我的才能找到應對之策，隻要我還活着，我的才能還存活于世，就沒有什麼問題是我解決不了的。”

眼看他執拗至此，森原一知道多說無益，她隻是奇怪，這人的思想是怎麼被養歪到這種地步，按理說他這個智商，完全可以成為首屈一指的科學家，或者是正正經經的遊戲開發者……

她思慮之時檀黎鬥突然緩緩開口，聲音沙啞低沉：“你就沒有想要救活的人嗎？”

森原一聽出了言外之意：“難道你有？”

地上的男人低頭避開了她詢問的眼神，罕見地陷入安靜，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他因為疼痛而汗濕的劉海貼在額頭，往下是直挺的鼻子和抿直的唇線。

短短幾秒裡她甚至錯覺他有幾分脆弱。

沒有人生來就善，也沒有人生來就惡。

森原一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句話，但她突然就想多說一句。

“收手吧，你赢不了寶生永夢。”

“住口！”上一秒還滿身破碎感的男人登時觸發了應激狀态，兩眼冒火地瞪着她，很快惡意滿滿地大笑起來：“你就這麼相信他？你以為寶生永夢是什麼至善之人！一個可以抛棄自己性命的人哪有什麼純粹的善去拯救别人，他從頭到尾都隻是在扮演醫生的角色而已！空洞又璀璨的水晶，那就是寶生永夢啊！他的内心深處根本一無所有！”

沒太理解他的話，森原一微微皺眉：“我不是因為相信他才這麼說，是你真的沒希望。要和我打賭嗎？就算沒有我，你也赢不了他。”

連打賭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檀黎鬥氣得臉色發青：“為什麼？”

“他不是一個人，他有志同道合的夥伴，但你沒有，你隻有你自己。你說你不需要盟友，但這樣有逆倫理的路，僅靠你一個人是無法打破規則走到最後的。”

“何況在我看來你早就輸了，”森原一直言不諱，“在你因為嫉妒寶生永夢所以想方設法毀掉他而不是堂堂正正地跟他比試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

……

一個小時之久，檀黎鬥的腦海裡還在循環播放森原一的話，注意到帕拉德閃現回來坐在桌子上晃腿，他冷冷出聲：“你還有臉回來？”

“怎麼了，我們還是有一緻的目标的，要把最終的遊戲完成不是嗎？隻不過，”大隻的Bugster歪頭眯眼笑，“早就跟你說不要動M了，就算那個女人不出手我也不會袖手旁觀，而現在，你把她也得罪了，何必呢？”

他說着看向檀黎鬥的膝蓋揚了揚下巴，頗有幸災樂禍之意。

檀黎鬥不動聲色地把手覆上那處确認，折磨人的痛感早已消失，他不知道為什麼森原一最後又随手一揮免去了他的痛苦，他隻知道，既然她那麼确定他會輸給寶生永夢，他非赢給她看不可。

“想完成《假面騎士編年史》，還差六個漏洞體的數據，”他冷眼看向帕拉德，“你最好别再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