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蹤河邊早人和其上線的四名警察一起走進了306左手邊的房間,藤本和吉澤神情嚴肅地趴到牆上去聽隔壁房間的動靜。
“好像有小孩子說話的聲音。”
“看來他們已經拿到碟片了,現在在用房間裡的電視查驗貨物。”
下一秒,藤本、吉澤和松田三個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了難受的表情,像被火灼燒一樣立刻摘下了藏在耳朵裡的耳麥。
“怎麼回事?”松田陣平伸手揉了揉被噪聲摧殘的耳朵,皺着眉頭問道。
“署裡的設備還是這麼老舊,署長就舍不得花點錢換新的。”吉澤翔太一臉嫌棄地抱怨道。
藤本咲子冷哼一聲,語氣不善,“這都怪誰啊?還不是因為你們刑事課老是把警車撞壞,署裡的錢都拿來修車了,哪還有錢換設備。”
“這種事也不是經常發生吧。”
“好了,别争了。”松田陣平趕緊出聲打斷他們,揚了揚手裡的小東西,“剛才在樓下的時候耳麥還沒出問題,應該是牆壁把信号擋住了,我去外面試試。”
“OK。”
他擡起手搖頭示意萩原研二不要跟過來,一邊推門快步走了出去。
警察内部通訊使用的耳麥被拿在手上和耳朵隔了段距離,裡面傳來淺淺的噪音,卻聽不到應有的人聲,一直到松田陣平沿着進來時的路線走出愛情旅館大門,通信才恢複了正常。
“你們三個進去之後,耳機信号就很差,剛才直接就聽不到你們的聲音了,現在情況怎麼樣?”刑事課長詢問的語氣聽起來嚴肅鎮定,令人安心。一些預料之外的小狀況并不會讓這位經驗豐富的老刑警手足無措,隻要能在犯人逃脫之前重新掌控住局面就好。
“兩名嫌疑人進了306号房,現在在驗貨,我們幾個在隔壁的305号房做準備。”松田簡明扼要地說明了裡面的情況。
“好。”
刑事課長針對現在的情形制定了新的行動計劃,“佐佐木帶走了兩個人之後,現在人手有點不夠了,你們在裡面沒辦法和外面聯系,要密切監視住嫌疑人,找到時機對他們進行抓捕,其他人跟我去守住旅館的各個出口,萬一裡面抓捕失敗了,也絕對不能讓人跑掉。”
“是。”
獲得了接下來的行動指令之後,松田陣平就把耳麥關了,他返回了305号房,一進門就看到萩原研二正在好奇地觀察着房間裡的各種設施。
“小陣平,快來。”萩原聽到開門的動靜,招呼他過來,指着放在地上的大家夥,“你來看看,這是用來做什麼的?我沒看懂。”
松田瞥了一眼地上的機器,雖然他也看不懂這個機器該怎麼用,但不用動腦子就知道放在愛情旅館房間裡面的東西隻會有一種用處。萩原研二問這個問題,不知道他真的是單純地感到好奇,還是故意這麼說的。
“我也不懂,别看了。”
他拉着好奇心旺盛到不像成年人的萩原遠離了這些奇怪的東西,壓着他到床邊老實坐下。
松田陣平把刑事課長的指令傳達給了吉澤和藤本之後,大家接着各自幹自己的事,一時間沒人說話,面積不大的房間慢慢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
——總覺得,氣氛有點尴尬。
吉澤警官撓了撓臉頰。
“咲子,你和我去旁邊的307看看吧。”他假裝态度随意地說道。
“嗯?看什麼?我不去。”
說出這句話,是吉澤翔太想,大家和熟悉的人待在一起就不會這麼尴尬了,這裡他和藤本咲子最熟,剛好萩原和松田他們兩個是那種關系,留他們兩個在房間裡正好。上次聯誼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萩原和松田的關系不僅僅隻是青梅竹馬那麼簡單。
而且,在另一個房間裡,沒有其他人在場,他也和咲子說點心裡話,關于剛才在甜品店裡咲子說的她選擇分手的理由,他想和她好好地談一次。但藤本咲子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加上存心和他作對,拒絕了他的提議。
305号房又恢複到了之前的樣子。
萩原研二饒有興緻地翻看着手中的冊子,那裡面都是需要額外付費購買的東西,松田陣平就是個不會說話的冷面酷哥,藤本咲子一臉嚴肅地趴在牆上聽隔壁的動靜,隻有吉澤翔太一個人陷入了尴尬的狀态。
翻完了手中的冊子,萩原研二将其放回桌子上,看着其他人問道:“那個,我們要在這裡等多久啊?”
藤本咲子從牆上下來,揉着脖子抱怨,“說的是啊,我一直這麼貼着牆聽聲音很累啊。”
松田陣平說:“要是能清楚地聽到隔壁在說什麼就好了,用上竊聽器之類的東西。”
“那可是非法搜查。”
“而且我們也沒有設備。”
藤本和吉澤一人一句反駁了他的想法,松田一臉煩躁地揉亂了自己的卷發。
“幹脆直接敲門,或者讓服務員把門打開,沖進去抓人算了。”
萩原說:“但犯人可能會跳窗逃跑,這裡是三樓,跳下去又不危險。”
吉澤補充道:“如果警察在追捕的過程中導緻犯人受傷,可能會被反過來投訴哦。”
頓了一下,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所以最好是嫌疑人剛從房間裡出來,我們這邊正好也出門,這時候是抓捕的最好時機。”
松田:“這不還是繞回去了?還是得時刻注意隔壁的動靜。”
藤本:“好讨厭,這樣太累了。”
萩原提議:“直接去嫌疑人的房間門口等如何?”
“可以是可以……”吉澤微微皺起眉頭,“但是如果嫌疑人他們在房間裡一呆就是好幾個小時……”
藤本接話,“那我們就相當于是罰站了幾個小時。”
萩原思考着說:“那樣很耗費體力,注意力也會下降。”
松田陣平拍了一下手掌,發出清脆的響聲,“那來輪班吧,兩個人在嫌疑人的房間外面等,剩下兩個人在這裡休息,半小時換一次班。”
“我贊成。”萩原研二首先附和他。
吉澤摸着下巴說:“半小時有點長了吧,一刻鐘如何?”
藤本嘲笑他,“廢物。”
吉澤翔太明顯不認同這個評價,立刻為自己辯解,“我這是為了讓大家保持充沛的精力,還有,我不是廢物,我上警校的時候成績是全班第一。”
藤本咲子翻了個白眼,“訓練的時候被副署長點名批評的是哪個人啊?”
眼看他們又要吵起來了,松田陣平決定離他們兩個遠一點。
“那就這麼決定了,我和萩先去,一刻鐘後,你們來換班。”
不等其他人再說些什麼,他大步流星地率先走出房間,很快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萩原研二跟着他出了305。
這家店的隔音很差,所以他們不能說話,也不能随意走動,以免被嫌疑人聽到聲音引起警覺。
正在執行秘密任務的卷發警官雙手環胸靠牆站着,微微仰起頭看向窗戶外面的天空。
身旁留着半長發的男人湊到他的耳邊用氣音說道:“今天天氣真好,太陽也很舒服。”
熱氣噴灑在耳廓上,帶來一陣暖暖的癢意,松田陣平偏頭躲了躲,嘴角不禁翹起了一點弧度。确實如萩原所說,今天的太陽很舒服,光線柔和不刺眼,陽光打在身上的溫度正正好,害得他又想睡覺了。
于是松田陣平仰起頭,沐浴着陽光閉上了眼睛。
頭發上忽然落下一點重量,然後是輕柔又溫暖的觸感,像是做頭部按摩一樣。他微微轉頭,睜開一隻眼斜看着身邊的人。
萩原研二微笑着輕聲說道:“頭發亂了,我幫你整理一下。”
臉上淡淡的疑惑神色消失了,松田陣平重新閉上眼睛,轉過頭繼續曬太陽,任由他對自己的頭發為所欲為。
天然卷很難打理,被揉亂之後更是,如果是松田自己來弄的話,肯定是随便拿梳子梳一梳,碰到打結的地方就用蠻力扯開,萩原研二覺得這樣不行,他耐心地将纏在一起的發絲解開,然後一點點用手指理順。
——感覺像是在給貓梳毛一樣。
他在心裡忽然想道。
以前某個高中同學家裡養了貓,去他家裡玩的時候,他家的貓不僅不怕生,還會主動親近萩原研二,夏天貓咪掉毛比較多,萩原有時會用梳子幫忙梳掉廢毛,那隻貓就乖乖地趴着任他動作,如果覺得舒服了,還會眯着眼睛發出呼噜聲。
——如果眼前這隻貓願意給他抱、給他親就好了。
想象着那樣的場景,他那雙溫柔的下垂眼不禁笑彎了起來,紫眸裡浮現出愉悅的笑意,像是流光溢彩的紫色寶石。
時間流逝得飛快,一刻鐘後,吉澤和藤本出來換班,松田和萩原進去房間裡面休息。
松田陣平在自己的手機上設置了15分鐘的倒計時,時間到了,手機會發出鈴聲來提醒他們。
站着不動十幾分鐘後,腿腳感覺有點累,還有點麻,松田坐在床頭靠着牆休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身下這張床是真的舒服,加上剛剛曬了太陽,他現在有了幾分不合時宜的睡意。
萩原研二坐在他旁邊,兩人肩并着肩靠坐在一起。
“你怎麼來米花町了?還剛好和我碰上了。”松田語氣懶散地問道。
——要不要把宮崎慎介的事告訴小陣平?
萩原研二思索着。
目前看來,宮崎慎介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隻是在幫助萩原追求松田,雖然做出了跟蹤監視的不當行為,但沒有危害性的舉動,可能他就是一個思維比較奇怪的人,這就是他獨特的交朋友的方式。即便在心裡如此猜測,萩原研二也沒有對他交出信任,就此把他視作朋友,隻是覺得可以暫且放下戒心,再觀察他一段時間。
——而且,小陣平上班已經很辛苦了,沒必要用這些小事讓他煩心。
幾乎是瞬間,萩原研二就做出了決定,他輕描淡寫地說道:“新認識的朋友找我來這邊喝茶聊天,沒想到正好碰到小陣平在執行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