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此刻不是應該在客棧守着雲舒嗎?難道雲舒也……
裴珩的動作幾乎跟王隆同步,箭矢應聲落地的那一刻,裴珩也飛身一躍降在他的身邊。與此同時,幾道斑斓身影也從四面飛撲過來,三兩下便将王隆等人統統制服按倒在地。
紀容棠本還擔心裴珩的突然出現定要打亂他們的計劃了,原是他擁有極好的動态視力,早在王隆動作剛有苗頭的時候就做能做出預判,一點不輸那些訓練有素的暗衛。
“放開!你們是何人?膽敢動本小爺?!”
王隆被踹跪在地上,頭也被按得很低,憋得漲紅了臉叫嚣着。他自出生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從沒人敢這般無禮對他。可罵了好幾聲,始終無一人作答,隻有一個沉穩的腳步聲越逼越近,甚是詭異。
直到那雙繡雙龍的暗紋靴子定定站在自己面前時,他才恍惚意識到來人可能是誰。龍紋向來隻有聖上和太子才能用的,除此二人外,無論誰私自用了都是死。就連他貴為公主的母親都不得逾越。
“殿,殿下?”王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太子怎會來了?而且直接命人拿下他,莫不是……
“王隆,你們聚集在此處做什麼?張弓圍獵嗎?”
完了。王隆心道不好,他獵人取樂的事情是真的敗露了。
可是太子怎麼會知道呢?那些女人不是都死了嗎?
他心裡吓得直突突,但還是想賭個萬一。“殿下,我們幾個就是來放風的,聽說這裡野兔很多,就想着消遣消遣。”
“這就是你說的野兔?”
随着公孫覺的話音落地,淩霄從暗出帶出來一個渾身打抖,早已吓破了膽的女子。并指着沈牧幾人的方向,引導女子說,“告訴大人們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他們又對你做了什麼?”
“我,我是望春閣的伶人,昨晚伺候一位客人給我了五十兩,說今日若陪他出來,就再給我一百兩。我自沒有不賺錢的道理,就跟着來了。卻沒想到,沒想到他們竟然要殺了我!”
女子越說越激動,心中憤恨已漸漸取代了恐懼。“他們要我跑,不停地跑,不然就用箭射死我!大人,您可要為小女子做主啊!”
“你胡說!”王隆掙紮着高喊,“哪兒來的野女人?滿嘴瘋話!我根本不認識你!”
“可我認識你!化成灰都認得出你!”
果真是雲舒。
方才看見裴珩,就知道他不可能單獨扔下病号獨自來。其實經過幾次切實的交往,裴珩雖然愛說謊、愛耍心眼,但其本質并不壞。單說越了獄還能自己回來、并且堅持服刑坐滿的,世上隻怕再無第二人。
可她忘了裴珩也是個敢胡鬧的。讓他看着雲舒,結果卻是把兩個貫有主意的放一起共謀大計了。
“大人請看,我腿上的傷就是昨日他們幾個畜生射箭弄的。他們把我當獵物,我中箭後踩空滾路了山崖,萬幸被人所救,這才能當面指證這幾個人渣!而且我不是第一個受害者,我的朋友也是這樣被他們害死的。”
雲舒腿上的厚重紗布早已鮮紅血迹浸濕。她拄着裴珩找來的樹枝作拐,一瘸一拐往紀容棠和沈牧的方向靠,眼神堅定、滿腔怒意,任誰看了都不疑有他。
“你又是哪裡來的,我從未見過你的,也沒射傷過你,休要诽謗!”王隆擡眼看清昨天就應該死了的雲舒,像是見到鬼。蹭地起身差點掙脫開侍衛的束縛,但嘴上還是極力狡辯着。
紀容棠這會兒也已走了過去,撿起王隆腳邊的箭矢,又招呼方才假扮女子誘敵的侍衛上前來。
接過他手中的兩支箭,放在一塊兒作比,“他拼命躲掉的箭跟你們手上的一樣,你要作何解釋,怎麼王公子還分不清兔子和人嗎?”
“雲舒腿上中的箭也跟你剛才用的一樣。而且,你還不知道吧,她的小腿上其中中了兩箭,一支藍色箭羽、一支黃色箭羽……”她肆意撥彈着羽毛,眼神陰鸷如索命無常,“另一支又是哪個人的呢?是他嗎?還是他?”
這話一半是詐,一半實則是在為月盈申訴。公孫覺聽得出她言外之意,負在身後的手不自覺攥緊,眼睛裡的寒意也更深了幾分。
事到如今,沈牧也終是明白了太子為何要叫他來,他微微側頭,為難地跟齊玉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