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除非有人先我們一步，已經找過陶西水了！”白穹飛快地說，“這就能解釋為什麼他的态度奇怪。而且這個人相比于你來說，更令他信服。讓陶西水不惜跟你撕破臉皮。”

話音剛落，白穹腦海裡立刻想起一個符合要求的人。

“洛娜？！”白穹和裴昊異口同聲。

“你知道洛娜是誰，”白穹問裴昊，“她也找過你？”

裴昊憶起白穹和懷山超時未歸的那天，“不，”他說，“是我去找過她。”

“如果是洛娜的話，這一切都講得通了。如果洛娜願意，以她的權限可以給予陶西水所有想要的一切。”白穹說，“問題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

“假設我們的想法是對的，”裴昊說，“洛娜找過陶西水，這也并不意味着洛娜支持販賣芯片卡，甚至她可能并不知情。我反而覺得她很可能是因為出于對我的厭惡而去拉攏陶西水。”

“厭惡？”白穹提問。

裴昊指了指他手掌上的傷口，扯了扯嘴角：“我之前和她有點…不愉快。”

白穹猛然想起洛娜來訪那天和她提過的裴昊為了救她申請派出搜救隊員，甚至不惜和同僚發生肢體沖突，看來這個同僚特指洛娜。

白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裴昊轉移了話題，她也不好再問。

“你是怎麼和洛娜認識的？”裴昊問。

“遲歸，加上老孫頭的芯片卡，她是去審我的，”白穹回答，“但我什麼都沒說。”

裴昊的手指撫上下巴：“按照我對洛娜的了解，她不像是會對親自審問感興趣的人。”

那是大概是她想要公報私仇……白穹默默地想，但她和裴昊并不是一對兒。

“敲打敲打我呗，”白穹說，“你也知道，明面上她不好對我貢獻值排名前列的住戶做些什麼。隻是說了些不痛不癢的挑刺話，惡心人罷了。”

白穹回憶着那次短暫的會面，評價道：“但我覺得她想要維護樓内穩定安甯的執着不是假的。”

“你是說洛娜她不會容忍陶西水他們販賣芯片卡的事？”裴昊問。

“會不會，試試就知道了。”白穹說，“你的報告彙總還沒交吧？重寫一份，把這事也加進去，包括我們的猜測。”

聞言，裴昊點點頭：“不過……如果交給洛娜以後發現她真的坐視不管了呢？”

“如果真的是表面上說着守護每一位住戶，卻連違背規定的成員都不懲罰，”白穹微眯起眼，說道，“那ta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裴昊看着白穹的表情，一時無法确定白穹說的是洛娜她、是規則它，還是這棟大樓本身。

此時，嬰兒的啼哭聲穿過門闆，回蕩在走廊裡。

白穹的表情逐漸變得柔和。

“雲杉生了。”裴昊說。

“太好了！”白穹聲音蘊含着喜悅，她有些激動地握住裴昊的手，拽着他往雲杉的房間裡走，一邊走一邊說，“裴昊，這是因為你才順利誕生的孩子。”

裴昊微怔。

進門後，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跑到了雲杉的孩子身上，松開了裴昊的手。剛出生的孩子有些像小老鼠，皮膚泛着紅色，被柔軟的織物包裹起來，放在雲杉身邊。

“好小啊……”白穹忍不住說。

裴昊垂眼看着白穹的手指握過的位置，輕輕“嗯”了一聲。

醫生正忙着做善後工作，沒空理他們，雲杉倒是沖白穹擠出一個虛弱的笑：“你替我抱抱她吧。”

白穹萬分小心地托起孩子，嬰兒全身都軟軟的，她緊張得身體都僵硬了。

“想好叫什麼名字了嗎？”裴昊問。

“明天，衛明天。”說起名字，雲杉的眼神都柔軟起來，“懷她的時候我就想好了，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叫‘明天’。衛是她父親的姓，希望他能保佑天天健康長大。”

“明天，為明天。真是個好名字。”白穹将小嬰兒放回她母親的身邊。

白穹笑眼彎彎地看着嬰兒的手握住她的手指，感受着這個小生命的皮膚和力量。白穹不再擁有孕育生命的能力，她隻是萬分愛憐地看着眼前的小東西，聽着嬰兒睡着時清淺的呼吸，無端感到幸福。

明天，是最質樸而珍貴的祝福，隻要有明天的存在，就永遠不會失去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