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杉洩氣般狠狠砸向電梯壁，巨大的回響震在她的耳邊，喚回了雲杉的理智。

作為曾是一名醫生的雲杉，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情況不容樂觀，咳血、胸悶、心動過速，這是發病征兆，作為剛生産完沒幾天的孕婦，雲杉判斷自己很可能是妊娠合并心髒病，她的心髒經不起更重的負荷。

但如今的情況卻是最糟糕的，她無法轉變體位，狹窄貨梯内的空氣量有限，而她對于所出環境的焦慮已經對孩子的擔憂進一步加強了她心髒的負擔。

雲杉閉上眼睛，冷靜了幾秒，才将呼吸調整回正常頻率。

她可能要死在這裡了。

雲杉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

或許外面的那些人隻是想借此整她，表達她存在的不滿，但雲杉知道自己大概等不到放她們出去的時刻了，她感覺自己的心跳速率越來越快，冷汗在地闆上積成一小窪。

她甚至不能大聲咒罵那些沒良心的住戶，她要穩定情緒，拖延時間，要留給衛明天盡可能多的空氣。

雲杉用牙撕下一小片衣物，平鋪在地上。

雲杉伸出小指，劃過電梯門闆的尖銳焊接處。指尖傳來的刺痛令她驚叫一聲，她收回手摸了摸傷口，而後閉上眼，再次狠狠戳向同一個地方，血液瞬間湧出。

雲杉皺着眉，摸着黑，以指為筆，在扯下的衣服上寫下幾句字。然後她取下自己脖子上懸挂的銘牌，親了親上面刻着的名字，與血書一起塞進女兒的襁褓裡。

做完這些的雲杉輕輕抱起女兒，将幹裂的嘴唇湊近她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她側躺下去，手掌輕輕攏住孩子柔軟的身體，小聲哼唱起來。

“拉大鋸，扯大鋸，外婆家，唱大戲，媽媽去，爸爸去，小寶寶*……”雲杉的聲音越來越低，“不再去。”

***

在看清電梯内部情況的一瞬間，白穹瞳孔驟縮。她釀跄一下，才敢緩步上前。白穹伸出手輕輕搭在雲杉的臉頰上。

她依然保持着環抱孩子的姿勢，但已然氣絕。唇邊有血，電梯壁上也留有血痕。

白穹緩緩收回手，驟然捏緊手指，拳頭咯吱作響，指節泛白。

她以為自己已經救下了衛大叔的妻子，還有他的女兒，他們兩個的女兒。

她以為自己已經完成了對逝者的承諾，她以為她可以保護她們，她以為……

都是她的自以為是。

白穹垂下頭，努力不讓盈滿眼眶的淚水流出來。

裴昊意識到情況不對，在第一時間就抱出了雲杉的女兒。在他還沒想好怎麼開口勸慰白穹前，圍觀的人群中忽然傳出了一聲疑問。

“她媽死了，她怎麼沒事？”

旁邊立刻有人問道：“什麼意思？”

“她們兩個在通向底層的電梯井裡待了這麼久，按理說應該早死了。那裡面可沒有淨化空氣供應。”

“我們這些轉運食物殘渣的隻操作一會兒都必須帶着呼吸閥，她在裡面待了這麼久……”

此時站在一旁的汪中裡忽然大喊道：“變異種！是變異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