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神藥?”千塵微微眯了下眼睛。
環佩點點頭,有些擔憂地說:“小姐近來睡不好,想要些安神的藥。”
她瞧着四下無人,從口袋裡摸出一袋銀錢,塞給千塵:“小姐說,希望神醫這藥用得猛些,可千萬别沒什麼作用,還請神醫可憐小姐,此事,千萬不要同少爺提起。”
千塵猶豫了下,終是點點頭:“行,小姐既然要猛藥,我自然該滿足小姐的吩咐,隻是,這藥效太猛,恐怕會傷及小姐,不如這樣,我換一味藥,請姑娘回去問問小姐,若是同意換藥,姑娘明日便可來取,若是不同意,我也會準備好小姐要的藥,姑娘明日一并來取就是。”
環佩微微眯了下眼睛,問:“不知,是什麼藥?”
千塵走到桌前,拿起筆快速寫下幾個字,交予環佩。
“将這個給小姐看過,她自然知曉。”
“是,我這就回去回禀小姐。”環佩收好字條,又拿起一包藥,快速離開了。
她是一個人來的,借着梨愔的藥用完了的借口,來時謹慎,走時也很謹慎。
送環佩離開後,子祺走近問:“她要動手了?”
“是,但不是她求助。”千塵說。
“甯二夫人?是她派環佩來求藥?她不信任她?”子祺驚疑。
“她看起來的确不甚可信,才需要考驗。”千塵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如今甯宇,甚至甯府上下的注意力幾乎全都集中在梨愔身上,幾乎無人管顧萍夫人,如此,也給了她許多機會。
不信任梨愔,想自己動手,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那甯二夫人可會影響到她的計劃?”子祺問。
千塵平淡瞥了他一眼,說:“你去盯着不就知道了?”
子祺心頭一顫,立刻解釋道:“她是否能完成任務,與屬下并無關系!屬下隻是多嘴一問,并不好奇!”
千塵輕輕笑了,沖他擺擺手:“去吧。我好奇。”
“啊?”
·
第二日,甯宇如他說的一般準時,忙過一日,前來陪她一同用晚膳。
兩人閑聊一陣,很快入了夜,甯宇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環佩端着藥前來催促道:“小姐,該喝藥了。少爺,您和小姐聊得投機,也要注意時辰才是,天色已不早了,小姐喝完藥,也該睡下了。”
甯宇笑了笑,從環佩手中接過藥碗。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他如此吩咐,環佩不好再說什麼,應了句便離開了。
甯宇輕輕吹着熱氣,給梨愔喂完藥,才接着開口解釋道:“妹妹,時辰已不早了,我本該離開了,可妹妹已這麼大了,卻還像個孩子,一個人睡總是愛胡思亂想,讓人放心不下。所以啊,我就來陪着你,有我在,想來,妹妹就不會再害怕了。”
梨愔一怔,連忙歡喜應聲:“謝謝兄長!如此,又要麻煩兄長了。”
甯宇拍拍她,打斷了她的自責。
“妹妹,春天就要到了,桃樹,也要開花了。”
甯宇忽然望向窗外,如此說了句。
“兄長?”梨愔不解其意,也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卻隻看到一片漆黑的深夜。
甯宇卻望着那片黑夜,溫柔的笑了。
他說:“你院中的那棵樹,就是一棵桃樹。不論它如何在寒冬中被冰雪摧殘折磨,待春日的暖陽映過,都會重新煥發生機,開出最美的花朵。”
而後,他回頭看向梨愔,滿是期待的笑着。
“待到春日的暖陽映過,妹妹的病,也一定會好起來。”
“兄長……”梨愔知道他這是在安慰她,不知如何接話,她便感激的看着甯宇。
甯宇揉揉她的腦袋,又歎息了聲,沉聲道:“妹妹可能還不知,其實,我也曾有一個妹妹,名喚盼兒。隻是,她九歲那年,出了意外,不慎墜入院中的那口井裡……”
“妹妹……隻有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才是我在家中唯一能舍棄那身束縛,真正做我自己的時候。可她……她……”
他有些痛苦的哽咽幾聲。
梨愔思索着應該安慰他,于是伸出手拍了拍甯宇的胳膊。
可甯宇的情緒恢複的很快,他握住梨愔的手,已不再難過了。
他擡手輕撫着梨愔的臉,憐惜而眷戀道:“許是上天垂簾,能讓我償還對盼兒的虧欠,故此,四年後,竟讓我遇到了你。妹妹,你與盼兒真的很像,起初我還不覺得,可越是相處,越是如此想。你們不僅形容相仿,更巧的是,你竟與她同歲,而這家中,我也隻唯獨在你面前,才能得片刻安甯與休憩。”
“院裡這株桃樹,是四年前我和盼兒一起種下,可來年花開,卻再無人與我同賞。如今春日又将近,終于,我不再是一個人了。”
他望着梨愔,歡喜的,期待的,如此說道。
梨愔看見,他眼裡似乎有淚,晶瑩的映着燭火亮出光。
她抿着唇,不知該如何答應,隻能扯着唇角淺淺勾起,算作應答。
·
第二天,天才轉亮不久,梨愔便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