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目的。”
“第一,賺錢。”我說,“所有參與報價的人都将支付相應的金額,但為了維持平衡,主辦方的起拍價應該不高。”
“第二,篩選目标。”他說,“有錢到揮金如土的,對拍品有狂熱追求的,以及,聰明到可以在五輪之内看穿全局的。”
“前兩者我懂。可如果不是最後的出價人,照樣拿不到拍品,有什麼用?”
“非公開的價格競拍可操作性不小。”金朝我神秘一笑,“第三,我猜拍品是個噱頭,至少對這裡的大多數人來說。”
那對你不是喽?
周遭的竊竊私語讓我放棄追問,擡眼望去,司儀小姐正将蓋着紅布的展品推上台。
此時的主持人好似一隻聒噪的鴨子。
“大家期待已久的拍品!來自伯恩公司最新生物科技、能使人永葆容顔、長生不老,甚至是死而複生的産品,‘永生’!”他高聲道,由音箱将聲波傳遞至每個角落。
廳内頓時一片嘩然。
死而複生?和在伯恩公司參觀到的能夠激發細胞活力的“伯恩”不同,是真正的死而複生?
我捏緊了金的手腕。
主持人将紅布握在手中,朝空中一抛,露出一隻裝滿血紅色液體的玻璃管。
他拿在手裡展示給所有人,微量的氣泡在液體中翻湧。
“起拍價為0,第一輪報價現在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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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呼出。
金正切着牛排,聽到動靜側頭問:“如何?”
“報價20億,排名41。”把報價器仍在桌上,我往座椅後背上一靠,“這價格也太離譜了吧?”
“保守了,畢竟是能死而複生的東西,雖然真實性有待商榷。”他搖搖頭,把插着小塊牛肉的叉子遞給我,“給你個參考,最近一次G·I主機的成交價是200億。”
我差點被一小塊七分熟牛排殺死。
“一夜暴富的感覺怎麼樣?”金替我拍拍背,又遞來一張紙巾。
“......感覺,像做夢。”我咳得嗓子發痛,神情恍惚地說。
一台200億......當時金說要發行多少台來着?合同拟定的二次銷售分成是多少?扣除場地維護,淨利潤是多少?我的分紅又是多少?
“但這些都在27歲的你的銀行卡裡。”他撐着下巴笑道。
如同一桶涼水當頭淋下,我冷漠地問。
“......你的報價和排名呢?”
“潘妮拍賣模式屬于全支付拍賣的一種,即競拍者需要為競争支付真實的成本。”
在給出我想要的信息前,金先來了段隻會出現在書本上且我絕對不會看的内容。
“理想狀态下,競拍人給出的價格會等于目标物的價值,并且他們的出價差會達到賣方規定的最小值。”他舉了個簡明扼要的例子,“就像餐館或咖啡店總是聚在一起。”
聽不懂,我也不想聽。
“但現實是,競拍人永遠不存在完全的理性,參與競拍人數、心理預期以及财富狀況會導緻結果的偏離。”
“而現在第三輪剛結束。”
金将他手中的報價器展示給我看。
“第一輪我報價0,排名72,即表明共有72人參與報價。第二輪報價第一輪中位數的十倍,第三輪報價第二輪中位數的二十倍,排名分别在56和37。”
“顯然,競拍的價格在不斷攀升,甚至是十幾、幾十倍的疊加。實驗不能完全等同于最後一輪報價,但足以說明在場的人屬于有限理性。”
我安靜地聽着:“所以,你知道了除你之外都是笨蛋這件事,還有别的嗎?比如怎麼拍下展品,總不能真的靠千金白銀砸下去吧。”
他低頭擺弄報價器,避而不答:“開始了。”
話音剛落,第四輪報價開始。我想了想,學着金的做法,報價金額為第三輪中位數的二十倍。
排名比前三局都出得快。
第7名。
和之前差得也太多了!
我吞下湧到嗓子處的驚呼,扯着金的袖子,伸頭去看他的報價器:“你報了多少?排名呢?”
晃動的手讓我眯起眼睛。
0!他的報價又是0!
“以及排名11。”他沖我眨眼,“定了,最後一輪的報價人數最多不超過11。”
見我一臉迷糊,金繼續道,
“現在糾正你說的第一個目的,并非是賺錢。伯恩公司專門設置了五輪報價,是為了将最後參與真實競拍的人數壓倒最低。”
我回憶着規則,忽然醍醐灌頂。
“因為必須支付報價,大多數人通過前四輪知曉自己财力不足以參與競争,所以為了避免沉沒成本——”
金接口道:“而這最後的11人、也可能更少,就是他們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