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略帶愉悅的聲音響起:“怎樣,愛情覺得如何?”
“陛下所選,自然都是好女兒。”
死狐狸。
姜家霍家都是皇帝的親信,推出來嫁進東宮的不是棄子就是眼線,根本不會給林阙帶來半點助力!
皇家娶親不為勢力還能為什麼?那點子虛無缥缈的情愛麼?
别說林阙壓根沒跟這兩位小姐打過照面,就是見了,也隻會有防備,生怕她們得了父兄的授意給她下絆子呢!
如此說來,就是情愛也沒有,勢力也得不到,選她們作甚?
還有那位李小姐。
若是與李家聯姻能夠得到李家的助力,那當然是極好的,但這半個月來李韻如日日登他的門,半個宣京城都知道,皇帝這樣的人不會一點都得不到消息,卻偏偏把她的名字也點了上來,還是頭一位,這是做什麼?
這是下馬威!
雲歇心中冷笑,面上确是恭敬出聲道:“雖是選太子妃,但若是能夠兩廂情願還是最好,再過不久也要開春了,陛下不妨舉辦場春日宴,讓年輕的公子小姐都出來走走,隻當是天恩了。”
“好啊。”皇帝一口應下,又道:“雲愛卿年紀也不小了,怎不打算考慮考慮終身大事?”
不等雲歇出生,皇帝就走下來将畫冊拿到自己手中,翻開第一頁給雲歇看,悠悠道:“美人慕英雄,朕最近可聽了不少傳聞呢。”
“陛下既知道是傳聞,何苦有此一問呢。”
雲歇擡頭,與他對視。
皇帝看着他的眼睛,忽地一笑,退後幾步摸着書案上的瓷瓶,道:“你的眼睛很像朕的一位故人,看在這點相似的份上,朕可以原諒你很多的無禮之處,但是雲愛卿,你要知道,所有人的容忍都是有限度的,而且很顯然,朕的這個限度要更小些,你要知道分寸。”
“微臣不敢。”
皇帝指尖一點,将花瓶推倒,那花瓶晃晃悠悠的順着慣性朝前滾着,在書案的邊緣正好停下,隻差一點就會摔落下去。
他眉宇間似乎有幾分遺憾,擺手道:“你去吧,去告訴太子朕要給他選妃了,讓他自己也上點心。”
說來可笑。
身為太子,林阙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
剛從燕國回來時,皇帝說林阙在外多年,不懂得宣國的規矩,要先練好禮儀才好上朝,免得贻笑大方。
隻是這規矩一學,轉眼林阙都要及冠了。
“微臣告退。”
雲歇走後,皇帝喊孫德海進來了。
“陛下,有什麼吩咐。”
皇帝彎下身輕輕吹了口氣,那本就搖搖欲墜的瓶子頓時摔落,一聲炸響之後碎成滿地碎片。
皇帝十分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笑道:“吩咐下去,下個月十五,朕要辦上一場春日宴,各家的公子小姐都要來,誰稱病不來,隻管叫他們來請太醫。”
他倒要看,林阙和那個姓雲的小子能搞出什麼名堂來。
誰家的姑娘,敢主動進東宮的門。
…
雲歇出了宮門就直奔東宮而去。
既然皇帝已經認定他就是東宮的人,那麼他又何必廢沒有用的心思到皇帝面前表忠心,又何必把與東宮的關系遮遮掩掩?
他就是東宮的人。
雲歇這個人,榮辱都是和東宮死死的捆綁在一起的。
太平多少年了,也該讓大臣們站站隊,明牌過日子了。
林阙正趴在窗邊逗鳥。
他出一次東宮都得是在明裡暗裡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的監視下行動,之前與雲歇與邵秋見面都是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出一趟門累的半死,也就不愛出門了。
方才葛老頭剛走密道進來與他彙報完兵工廠的建設,他聽了一堆枯燥的彙報,此時正煩着呢。
含情欲說宮中事,鹦鹉前頭不敢言。
林阙可喜歡這隻鹦鹉,隻是這東西會學人說話,談論多少東西都得避着些它,若是一不小心叫他偷聽了去也糟糕。
雲歇一碗藥,将這鹦鹉藥啞巴了。
林阙還因為這個與他吵了一架,但雲歇說:
“要麼藥啞巴它,要麼殺了它,它已經聽了那麼多東西,是絕技不能放走的,子阙,前者你固然不舍,後者你就能接受麼?”
雲歇還說:
“你喜愛它,那就要把這份喜愛藏起來,不要害了它。”
林阙輕輕揉着鹦鹉的腦袋,笑這小家夥一點也不記仇,當初雲歇捏着它強行灌了藥進去,這小東西有好長的一段時間見了他都是要啄他的,如今啊,對着雲歇比對着它還親近些。
林阙撫摸着羽毛,思緒卻飄走了好遠。
把這份喜愛藏起來……
子歇,
那我喜愛你,也是要藏起來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