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桃一進房間就看到老貓窩在她的枕頭上盤着,似在假寐又似在嗅着小主人愈發變淡的氣味暗自傷心。
她走過去一把将老貓撈起來放在膝蓋上,一下一下輕輕順着它身上亂糟糟的貓毛。
她就說這老貓天天不着家,回來就渾身毛發淩亂像是跟人幹過架似的,原來是真幹架去了。
夏桃記得王金花家裡養了一條大黃狗,長得又壯又惡,連隻鳥從他們家飛過都要吠幾聲。老貓想要找王金花報仇就得越過大黃狗這條防線。
花花隻是一隻不到十斤的老貓咪怎麼幹得過四五十斤年輕力壯的大黃狗。
“夏桃娘的死真跟王金花有關?”
夏桃愛憐地摸摸花花腦袋仔細詢問。
見死不救和蓄意刺激他人緻死完全是兩回事。
她不會随便冤枉人,但是如果王金花真的害死了原主的娘和未出生的孩子,那王金花就不用活了。一命抵一命,她還得再死一次才夠數。不對,還要加上小姑娘的命,王金花得死三次。
“喵喵喵……”
老貓低聲嗚噜,聲音聽起來像哭。嗚噜着嗚噜着,夏桃很快就知道了更多的細節。
王金花害死夏桃娘一開始還心虛慌亂,經常背着人偷偷燒香拜佛求佛祖保佑讓王秀兒趕緊去投胎。後來聽人說放生能攢功德還特意從别人手上買了些不值錢的小毛鲫魚放生以圖功德抵命。
别人求佛是向善,王金花求佛是釋惡。
求神拜佛次數多了,王金花打心裡覺得她犯下的惡已經有佛祖幫她抹平了賬,也敢理直氣壯出門跟别人争強好勝了。
這不,王金花看見夏桃招了個讀書人贅婿就又開始犯眼紅病,見不得人好就想挑事把老夏家攪得家宅不甯,絕對不讓王秀兒生的孩子沾光享福過上好日子。
“你放心,我絕不會放過她。我就是你小主人派過來幫你的。”夏桃安撫住老貓,省得它貓單力薄繼續吃虧,看看貓尾巴都秃了。
“喵嗚……”
老貓睜着一雙又圓又亮的金黃色貓瞳認認真真看着夏桃,許久之後似乎相信了夏桃的話低頭舔舐秃了一截的尾巴梢。
要不是本喵大人年紀大了……哼,換作兩年前它還能把蠢狗的眼珠子摳爛。
“明天陪我上山找參賣錢吧。有了錢,我還能拿錢雇人打她。”夏桃假裝沒聽懂并見縫插針夾帶私貨。
報複王金花是必須的,但是這并不妨礙她找人參發家緻富。
“喵!”
老貓呲牙扭身下地往夏桃父母的房間走去。
“诶诶,你别走呀,我們還沒商量好呢。”
夏桃跟了上去,然後就看到老貓在刨床腳的一塊青磚,一邊刨還一邊對夏桃喵喵叫。
盡管家裡三間大屋都是土胚建的,夏大江還是竭盡所能給他和王秀兒的婚房裡鋪了一層青磚,這樣兩夫妻進出房間就不會把塵土帶到床上去。
誰能想到糙漢子的浪漫還能用來掩藏家庭小金庫。
夏桃按照老貓的指示掀起青磚果真發現底下埋了一個小酒壇,打開壇蓋伸手一摸就掏上來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倒出來一看赫然全是大塊的銀子,連一個銅闆都沒有。
夏桃粗粗估算了一下,錢袋子裡藏了起碼有二十兩。
這顯然是兩夫妻藏的家底,如無大事絕不啟用,除了夏大江和王秀兒沒有任何人知道。卻沒想到老貓早就知道了,它還喵喵叫催促夏桃拿這些錢去雇人打死王金花。
“……”夏桃默了。
她窮得都要上山挖參了也不見老貓吐露家裡還藏有銀子。
剛說要雇人打王金花它就立馬帶她挖錢,花花可真是一隻忠心貓。小姑娘沒白疼它。
它就不怕自己拿了錢不幹事嗎?小貓咪不知道人心險惡,幸好她勉強還算得上是一個厚道人。
“這點錢不夠,我們還是要上山找人參。”
夏桃忽悠貓。
其實二十兩銀子足夠雇幾個流氓地痞照着一天一頓打王金花打足一個月了,但是完全不夠用來供黎深考個秀才回來。
這個平行世界的科舉考試有點不一樣,又泛又嚴。
泛是指條件寬泛,皇帝求賢若渴,隻要出身沒問題,連黎深這樣的贅婿身份都能參加科考。
嚴是指考試嚴格,讀書人考過縣試和府試才能稱之為童生,童生考過了院試才能獲得秀才身份。
科舉不光嚴,還很費錢。雖然科舉給了底層人魚躍龍門的機會,但是沒點家底根本讀不起書。要知道參加一次院試不管考不考得上都得消耗幾十上百兩銀子,路費食宿費花不了多少錢,互結具結這些人脈關系才是大頭,需要大筆錢銀來打點。
夏桃之所以知道這些那是因為夏阿爺動過供黎深考秀才的念頭,要不然也不會買黎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