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猶豫地開口,低沉的嗓音帶着撩人心弦的震顫。
“禦狐神......雙熾。”
對,就是這個名字。
身為一名玩家,望月雪當然知道他是誰,她很确定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而這是一場身居上流社會的返祖家族的财閥們所舉行的社交晚宴,她會悄無聲息的被人下藥,大概也是因為動用了家族能力的關系。
而那個閃爍的警報器,是擁有着最高性能的安保系統之一,但那并不是用來防備人類的,而是為了防備四處遊蕩的純血妖怪的侵害。望月雪所在的望月家,自古以來就混同着吸血鬼的可怕血脈。
而禦狐神雙熾......從年紀和場合不難推斷,他此時還被家族所束縛,而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找一個背景足夠強大、擁有着強烈正義感和同情心、并且愛多管閑事的女人來幫助他逃離禦狐神家的掌控。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找上的本該是青鬼院菖蒲,此時卻變成了望月雪——她并不覺得在生死一線的戰場常年摸爬滾打、在黑暗最深處蟄伏算計的自己符合這個标準。
“雙熾啊,是個好聽的名字。”
望月雪輕笑一聲,從容的從床上起身,并沒有去拿被挂在架子上的禮服,而是套上了擺在枕邊的浴衣——事後得要洗個澡才行,或許隻是出于讨好,但他真的很細心。
“那個......”
他帶着些許不安和可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是望月雪,你應該知道了吧?”
望月雪一邊将漆黑的長發理順,一邊平靜的跟他解釋。
“你不用感到愧疚或者有負罪感,我倒是很感謝你幫了我。你明白吧?我不是第一次,跟我發生這種事的不是那個油膩的大叔,而是你這樣漂亮的人,這對我來說很不錯。”
将浴衣的衣帶系好後,望月雪重新轉過身面對着他,冰藍色的眼睛在他臉上遊移。
“還是說,你有事拜托我嗎?”
“是,如果可以的話,請您救救我。”
雙熾低垂着頭,垂下的發絲遮擋住了他的神情,雖然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但嘴唇開合的頻率絲毫未變,就連吐字都沒有任何的磕絆。在禦狐神家虛與委蛇的鬥争中,他已經明白了如何才能抓住女性内心最脆弱的部分,加以利用和催化。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悲傷,隻是一刻不停的冷靜思考着要如何才能獲得渴望已久的自由。
“因為禦狐神家要将返祖者嚴格管理,才是家族強大繁榮表現習俗的影響,我一直都被囚禁着,作為提線木偶一般活着。所以......”
他終于擡頭看向望月雪,美麗的眼睛裡露出的卻是虛僞的悲傷。
“能請您救救我嗎?”
然而望月雪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門外就已經傳來嘈雜的聲音,其中夾雜着一個女人尖銳而憤怒的呵斥聲。
啧,瘋女人。
“你們在吵什麼!這就是名流财閥的家族來訪的禮儀嗎?”
威嚴的聲音夾雜着震動的嗡鳴和罡風穿透門闆,外面喧鬧的叫嚷聲瞬間偃旗息鼓。
望月雪有些不耐煩的把衣服丢給雙熾,等他穿好了襯衫和西褲,才不緊不慢的趿拉着拖鞋打開了房間的門。
在房門打開的一刹那,女人的驚呼就貫穿了她的耳膜。緊接着,還套着能顯出曼妙身材的魚尾裙的女人不顧形象的沖了進來,指着望月雪的鼻子開始破口大罵。
“你在幹什麼!你這個狐狸精!多麼不要臉啊,竟然幹出這種事情!”
啊啊,狐狸精啊。
望月雪瞟了一眼站在房間最裡面,不知所措的雙熾,不由覺得有些好笑——明明禦狐神家才是傳承了九尾妖狐血脈的家族。不過她本人對于這個詞彙倒是并不反感,對于這個世界的望月雪而言,這早就不是什麼侮辱性的詞彙,反而像是對她魅力和美貌的最高贊譽。
“我幹出這種事,怎麼了嗎?禦狐神夫人。”
望月雪挑起眉毛,毫不在意的反問,還特意加重了禦狐神這幾個字,無情的嘲諷着她低劣且充滿漏洞的語言表達。
“你......你!”
女人顯然是氣的不清,她渾身打着顫,可憤怒沖昏了她的頭腦,讓她連反擊都做不到。或者說這個在家裡養尊處優,又因為丈夫常年在外,失去了情感寄托的女人,除了放縱享樂和自怨自艾,已經沒有任何可取之處。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隻不過是我的寵物!我好心好意的養着你,你非但不知道感恩戴德,居然還背叛我!”
或許是自己飼養的寵物在眼皮底下造反給予她的沖擊力過于強烈,她嘶吼着朝着雙熾撲了過去,帶着手镯和戒指的手掌高高揚起。雙熾一動不動的閉上了眼睛,但預想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五根看起來脆弱的輕輕一掰就會斷裂的纖細手指,緊緊的箍住了女人的手臂。
禦狐神雙熾睜開眼睛,漂亮的瞳仁微微收縮。
望月雪鉗制禦狐神夫人的手指用了極大的力氣,甚至能看到指縫間被擠壓凸起的皮肉。
“你給我放開!”
女人吃痛,拼命的一甩胳膊,硬是掙脫了鉗制。尖利的指甲劃開了白嫩的肌膚,留下一道血痕。
雙熾的心尖毫無預兆的輕顫了一下。多年靠着猜測别人的心思而活的他,有着一雙可以看透人本質的眼睛。可除卻望月雪身後強大的靠山,自身強硬的性格,以及充滿着正義感、喜歡多管閑事的柔軟内心之外,雙熾求助于她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被這無與倫比的美貌所迷惑。
不得不說,美人落淚總是格外的惹人憐惜,受傷也是同樣的道理。即便站在一邊的禦狐神夫人手臂已然青紫,看熱鬧的人群也沒有發出任何同情的聲音,而是竊竊私語的議論着女人的失态和過分。
這個殘酷的世界啊。
望月雪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上的血珠,不一會兒,那條細細的血線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愈合,不見了蹤影——這就是吸血鬼的力量。
雖然這力量已經極其淡泊,沒辦法恢複緻命的髒器和大腦損傷,也沒辦法讓斷肢重新生長,但這樣的小傷還是不在話下。
哦,忘了說,這個麻煩她接了。
“您應該知道望月家是做什麼的吧?我想要做什麼,想要任何東西,都不需要向任何人請示。”
望月雪把雙熾護在身後,冷冷的看着面容扭曲的女人。現在情況還不明朗,她手上沒有可以交易的籌碼和可供拿捏得把柄來慢慢和禦狐神夫人談判,不過對于黑手黨而言,恐吓跟威懾就是最有力的武器。女人明顯已經被望月雪陰冷的氣息所壓制,僅僅隻是保留着最後的尊嚴,狠狠地咬着嘴唇不肯松口。
“望月小姐,你這樣就太不講道理了吧?雖然禦狐神夫人的反應有些過激,但這件事本就是你有錯在先不是嗎?”
騷亂的人群之中,走出一名留着短發的優雅女性,她似乎是不忍看到禦狐神夫人被羞辱的慘狀,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女人的肩上。她看着我也在,眸光定定的朝她走去,那正氣淩然的身姿仿若手持天平的女神忒彌斯。
望月雪卻絲毫沒把她身上的光輝當一回事,在她說話的間隙無所謂的打了個呵欠,漫不經心的掰着手指頭一條一條的數了起來。
“青鬼院菖蒲夫人是吧?第一,你并沒有對我興師問罪的資格,正是你的屬下,在我的杯子裡下了藥。第二,禦狐神家一直都有囚禁返祖的家族成員,來證明家族強大繁榮的習俗,所以這位禦狐神夫人并不占理,你要在這裡維護所謂的公平正義的話,首先應該好好搞清楚狀況。第三......”
望月雪起眼睛,環顧四周看向每一個心思各異的财閥名流。
“如果想要維持平衡和秩序的話,最開始,就不該把我找過來。”
說完她不在理會面色青紫的的兩個女人,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我一直穿着這身衣服跟大家交談也不太合适,各位,可以稍等我片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