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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淇回到店裡時接近中午。
鐘雪要工作,書琴終于不打麻将了,守在店裡。
看到鐘淇進來,她朝裡面努了努嘴。
鐘淇回頭,覃司就站在冰櫃旁邊。
“你怎麼來了?”
“我聯系不上你。”
她指了指外面,“出去說。”
遠處的天翻湧成沉重的灰藍,又一場暴雨在醞釀。
“你最近幾個月在忙什麼?我問了景雯,她也不肯告訴我。”
“你是不是給我打電話了?”鐘淇偏頭問他。
覃司搖頭:“你都拉黑我那麼久了。”
不是他?
“不是你就算了。”鐘淇煩躁地擺了擺手,準備進去,“你先走吧,要下雨了,我還要忙。”
今天鐘雪不在,書琴又不能搬重物,她要在下雨之前搬完店門口擺放的東西。
“上大學後你就不怎麼理我了,找了你那麼多次你都很敷衍,後來幹脆拉黑我。我不知道哪裡做錯,讓你不高興了。”
“我們上了不同大學,有了新的圈子,淡出彼此的生活,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可你跟景雯并沒有變淡啊。”
“覃司,你不要像個鬧脾氣的小孩一樣可以嗎?”
“現在你更像鬧脾氣的小孩吧。”覃司說。
鐘淇發覺自己完全受不了同齡男孩的追問,糾纏和無理取鬧。
她不耐煩道:“我外公去世了,我媽癌症,外婆有時糊塗有時清醒,店裡一堆事情,我開學學費還沒湊夠。我的生活已經夠亂了,這些事不夠我忙的,還要抽出時間來留意你嗎?”
狂風不止。
樹葉和塵土被卷起,砸在她身上。
她的生活就像這天氣,晴時很少,多半都是狂風大作,潮濕狼狽的。
覃司愣住了,他完全不知道鐘淇生活的變故。
“錢不夠的話我可以……”
“你走吧,你在這兒太礙事了。”鐘淇開始搬門口的紙箱,沒再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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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雨比平時都要猛烈持久。
擋雨的那塊木闆徹底失去了作用,雨水倒灌進店裡,有些紙箱泡爛了,鐘淇和書琴收拾了一下午。
因為淋了雨,鐘淇有些頭痛,回到家就開始睡。
醒來時,她的課已經遲到了半小時。
清醒後,鐘淇彈起來就往戴卓家趕。
戴卓等煩了,開始坐在地上拼樂高,各種小材料散落一地。
見她進來,他趕緊把拼裝說明書塞進茶幾下面。
鐘淇瞥見那是一個迪士尼城堡。
戴卓吊兒郎當地問:“怎麼回事淇姐?說好今天上課,你反而遲到了,以後不許對我要求那麼高哦。”
鐘淇闆着臉:“這節課不算錢了行不行?”
她皮膚本就白,現在又失了血色,戴卓一擡頭,仿佛撞上女鬼。
他看她臉色差,又像個火炮筒似的一點就着,咽了下口水,态度緩和:“我沒那意思。你淋雨了?雨不是停了麼?”
“店裡灌水了。”
“淇姐,你應該找個設計師,把店面重新裝修一下,雨水倒灌什麼的一次就解決了。”
不缺錢的小孩說出的話總是很天真。
“哪兒那麼好找。”鐘淇想把這話題敷衍過去。
“找我表哥啊!我家這老房子重裝,就是他設計的。”
“你表哥?”
“你不是認識麼。”戴卓擡起頭問她。
她還以為李逸生是他叔叔。
“你表哥是設計師?”鐘淇擡了擡眉毛。
她想起上午在悅美看到李逸生的場景。
“是啊,不過這對他都是小兒科,他很厲害的,業内頂尖,平時接的項目都是體育場,寫字樓,購物中心什麼的。我幫你問問他?”
鐘淇識趣地回絕:“别,我付不起那個錢。”
“熟人他應該會打個折的。”
她搖頭。打折她也付不起。
付不起歸付不起,但鐘淇對這個人忽然生出一點八卦的興趣。
她盤腿在戴卓旁邊的地上坐下:“平時為什麼是你表哥來看你?”
“他兇呗。”
“他打過你?”
戴卓嘴唇嗫喏半天,擠出一句:“那是我讓着他。”
一看就被揍過。
戴卓這樣的性子,是需要有個氣場足的人鎮住他。
世界上最硬的東西莫過于高中生的嘴。
鐘淇忍不住笑了一聲。
鐘淇這一笑,激起了戴卓的表達欲,喋喋不休吐槽半天。
“他長得是挺帥,但别被他外表騙了。”
“好的時候用情特别深,好像為了愛能背叛全世界似的,過幾年不是照樣抛棄人家。”
“全國統一用詞叫,渣男。”
……
戴卓的嘴沒個把門的,背後叨叨了一串,末了說了句:“不過說起來,你跟他前女友還蠻像的。”
“啊?”鐘淇沒料到他會說這麼一句。
“都又漂亮又窮的。”
鐘淇嘴角抽搐:“……就當你小子在誇我了。”
她還想再打探點什麼,結果戴卓不說了。
這小子學壞了,到關鍵處,選擇閉嘴。
他學着平時鐘淇的樣子,用指關節敲了敲茶幾:“你怎麼對我哥這麼感興趣,今兒的課還上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