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淇回到店裡時,整個人近乎虛脫。
上午面試,下午淋雨收拾店裡,晚上又去上家教課,這一整天忙得像陀螺。
她半閉着眼睛踏進店裡,差點被門口翹起的地闆絆倒。
她驚呼一聲,瞬間清醒。
最近雨水頻繁,倒灌嚴重,導緻年久失修的地闆變形了。
書琴已經回家睡了,鐘雪正在裡面理貨。
聽到門口的響動,鐘雪探出腦袋提醒她小心。
“知道了。”鐘淇揉了揉腳踝,蹭破皮的地方瞬間滲出無數小血點。
鐘雪看她滿臉疲态,忍不住心疼:“别人放暑假,就你每天累得跟什麼似的。”
鐘淇的宗旨是,累點不怕,有進賬就行。
“要不,你好好過暑假,錢我給你。”
鐘淇搖頭,她覺得今天挺有收獲:“要不是今天出門,我還遇不到财神爺呢。”
“财神爺?”
“是啊。”
這位财神爺,話少,多金,打錢痛快,業界良心。
“聽媽說,覃司今天來了,你又把人家趕走了?”
鐘淇點頭。
“你們吵架啦?”
鐘淇又搖頭。
“你别跟我學,該談戀愛就談。”
“誰說我要跟他談戀愛了?他那麼幼稚。”
某種程度上,覃司确實是不錯的戀愛對象。
身材挺拔,長相周正,沒有不良嗜好。
他們同齡,在小學時相識,後來鐘淇轉學,高中又重新遇見,彼此知根知底。
最重要的是,覃司喜歡她。
鐘雪從沒聽她說過喜歡成熟型的,便問:“那你想跟什麼人談戀愛?”
鐘淇想了想,講出一長串要求:“要長得帥個子高,腿長身材好,有錢還舍得給我花,還得愛我愛到死。”
鐘雪翻了個白眼:“你霸總小說看多了吧,照着紙片人找呢?”
鐘淇嬉皮笑臉地說,癡心妄想又不犯法。
更何況,現實中又不是沒有這樣的人,起碼她的财神爺就有一半符合。
長得帥個子高,腿長身材好。隻不過有錢不會給她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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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鐘淇手機上有兩條消息提醒。
點開屏幕,一條是景雯問她面試怎麼樣,另一條是悅美的人事告知她,面試沒有通過。
鐘淇給景雯發了人事的回複截圖,說下午把衣服還給她。
她抹了把汗,慢吞吞起床收拾景雯的衣服。
她努力說服自己接受這個結果:悅美沒有招收實習生的先例,自然不會在她這兒有例外,沒通過也好,不用受遠距離通勤的苦………
失落的情緒還沒來得及蔓延,她就發現了更糟糕的事情——景雯借給她的手表不見了。
鐘淇在家裡和店裡都翻找了一圈,沒見到手表影子。
她随手用抓夾抓起頭發,頂着大太陽,沿着前一天的路線走了一圈。
結果自然是毫無收獲。
前一天她跑了那麼多地方,完全不記得是什麼時候掉的。
回來的路上,鐘淇放棄幻想,給景雯發消息說了實話,又開始算手裡的錢。
昨天剛有進賬,今天就要清空。
她的生活就像一道難度系數五顆星的奧數題,池子進水速度慢,出水速度快,永遠也填不滿。
算完她沮喪到極點,她所有錢加起來都不夠買那一支手表。
景雯根本無所謂,她知道鐘淇剛剛湊夠學費,不肯讓鐘淇賠。
鐘淇堅持要給:“我先轉你七千。”
她歎了口氣,仰頭看萬裡無雲的晴空,燥熱的空氣令她窒息。
剩下三千,她還不知道要怎麼弄來。
鐘淇回到店裡時,書琴正毫不知情地叼着一根冰棍。
看鐘淇狼狽的樣子,她提醒女兒去洗把臉:“怎麼搞得跟丢了錢似的。”
鐘淇複雜地看了書琴一眼。
書琴讓她回家吃口飯,下午再來看店,她實在沒胃口,直接垂頭喪氣坐進收銀台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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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氣溫居高不下,店裡沒什麼人。
鐘淇蜷在收銀台一角,邊和景雯語音聊天邊看招聘軟件,試圖找一找高薪兼職。
刷到悅美的職位信息時,她還是沒忍住點了進去。
“他們就是有眼無珠!”景雯氣得破口大罵,轉頭又強調一遍,不要鐘淇的錢,“手表丢了就丢了,反正我爸有的是錢。”
“你們有錢人真是把錢當紙啊。”鐘淇苦笑一聲,“已經這樣了,我還是想想怎麼賺錢吧。”
“我正要跟你說呢,有模特的活,接不接?按小時算,一小時五百。”
鐘淇一聽價格,來了興趣:“拍什麼的?”
“寫真樣片。”
景雯說她一個學姐要開攝影工作室,急需俊男美女來拍樣片,“還有個帥哥模特呢,是雕塑系的系草,要不要幫你牽線搭橋,認識一下?”
“活可以接,帥哥就算了。”鐘淇沒興趣,“男人隻會影響我賺錢的速度。”
說完這句話,她忽然察覺到身側有人。
她擡頭,一張溫和但略帶不悅的臉離她隻有十厘米左右。
她飄忽渙散的眼正好撞進李逸生深不見底的眸子裡。
不知他在這兒站了多久,而她毫無察覺。
望着那張完美的臉愣了片刻,攪在一起的鼻息将她從閨蜜私話的世界裡拉了出來。
“看來我影響鐘小姐賺錢的速度了。”
景雯被磁性男聲吸引,激動問了句誰啊這是。
鐘淇說店裡來客人了,然後快速挂掉電話,讪讪問道:“買東西嗎?”
李逸生搖頭,修長的指尖搭上收銀台桌面:“來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