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生以為她指的是女朋友。
兩年前,因為程恩菲,李逸生在家裡長輩都在的家宴上發了大火,最後那頓飯沒吃成,一大家子不歡而散。
雖然那次與何真無關,但她後來也沒提過讓他戀愛的事。
“卓卓啊。”
李逸生才反應過來,答道:“那小子現在躲着我,不回消息不接電話。”
戴卓幾天前曠課,還沒給出解釋,怕被李逸生興師問罪。
“你又沖他發火了,還是揍他了?”
“我在您心裡到底是個什麼形象。”李逸生無奈道。
“你小姨和姨夫不在身邊,你當哥哥的,要照顧着他點。”何真拿出手機,“我給他打電話。”
李逸生腦中閃過鐘淇的臉,攔了下何真:“他今晚可能有家教課。”
“家教課?上課時間能換嗎?”
“課是在家裡上的,這會兒老師可能已經到了。您總不能讓人家老師白跑一趟,還賺不着錢吧。”李逸生擡腕看了眼時間,悠悠地說。
何真放下手機:“也是,耽誤了他學習也不好。”
李逸生心想,這小子曠課都成家常便飯了,還怕耽誤學習?
何真想了想,又開始撥号:“我先問問他,沒課就讓他過來。”
戴卓當着鐘淇的面接了姨媽何真的電話,何真再三邀請他一起吃飯。
盡管知道李逸生也在,可架不住姨媽的熱情,沒辦法,隻得答應。
戴卓朝鐘淇晃了晃手機:“淇姐,我得先走了。”
“家裡有事?”鐘淇還想問問有關李逸生前女友的事呢。
他露出個難看的笑:“如果我還能活到下次見面,我接着給你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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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巷的住戶多為老人,休息得早,外面夜生活正熱鬧的時候,這裡已經回歸安靜。
晚上十點多,室外溫度降了些,但仍然燥熱。鐘淇收拾完雜物,抱了半個西瓜坐在店門口乘涼,打算吃完就“下班”。
短暫擺脫了錢的困擾,鐘淇有種平靜的快樂。
快十一點時,李逸生和戴卓路過便利店門口。
戴卓走得尤為乖順,有種被押送的感覺。
李逸生偏頭,和鐘淇對視一眼。
巷子裡路燈昏暗,亮着燈的便利店如同童話小屋,溫暖美好。
月色下,女孩穿着棉麻質地的連衣裙,透出白皙的皮膚,頭發随意用抓夾攏在耳後,懷裡還捧着半個西瓜。
月光傾瀉,如同薄紗,女孩未施粉黛,像一幅鮮活純淨的畫。
他們互相點頭示意,匆匆路過。
鐘淇盯着李逸生高大的背影。
她見過的人裡,好像隻有他能将白襯衫穿出驚豔的味道。
他很瘦,可骨架和肌肉又足夠将襯衫撐起,松弛又不失儒雅,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隻是她還看不透,這樣完美的皮囊之下,究竟藏着怎樣的靈魂。
十分鐘後,李逸生重新出現在鐘淇面前。
鐘淇大方打招呼:“财神爺好!”
“要關門了?”
“可以為您專門延長營業時間。”
李逸生在冷櫃裡拿了兩瓶單價最貴的礦泉水,放在收銀台上。
鐘淇放下西瓜,起身回店裡結賬。
李逸生瞥到鐘淇的纖細手腕,上面空空蕩蕩。
她沒戴他送的手表。
李逸生付完錢,冷櫃的電機聲正好停止,店裡突然變得安靜,好像是特意留給他們的空檔。
他盯着鐘淇的臉,對上她澄澈大方的雙眼,他們似乎都有話要說。
片刻,李逸生先開口:“鐘小姐要是對我感興趣,直接問我就好,戴卓有很多事都不知道。”
鐘淇一怔。
很明顯,一晚上的功夫,戴卓就把她賣了。
她答應幫戴卓保密,可戴卓沒說要幫她。
罪魁禍首不在,她隻能硬着頭皮應對:“問您就會說嗎?”
“知無不言。”他很坦誠。
鐘淇頓了頓,仰臉道:“您是不是也對我感興趣?”
她才不上他的當。
她把問題抛了回去。
李逸生漫不經心地笑:“很明顯嗎?”
鐘淇的心像是被抛在了空中,陡然升空。
她沒想過他會接招,也看不清他溫柔笑眼裡深藏的情緒。
“不然您為什麼會送我禮物,我們又不熟。”
李逸生沒急着回答,隻是看着她。
他好像永遠都這樣不緊不慢,遊刃有餘,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如果我說是,鐘小姐會覺得我輕浮嗎?”
一時間,世界安靜,隻剩下遠處的蟬鳴。
鐘淇試圖躲避,被他的目光緊緊追随,她試圖尋找,又在他深邃的眼中看不到答案。
她迎上他的目光,托着臉頰微笑:“不會啊,我覺得您很有眼光!”
意料之外的回答。
李逸生忽然覺得,這個女孩就像外面如水的月光,夏夜的晚風,清爽怡人,沁着醉人的氣息。
鐘淇接着開口:“對了,等等。”
她鑽進小倉庫,片刻後,抱了個長卷軸出來。
“不知道您喜歡什麼,就自己做了一個。”鐘淇将卷軸遞給他。
自己做的?李逸生心頭一動。
“這裡面是我的心意,都是我最真摯的祝福。”她把“心意”兩個字咬得很重。
卷軸用紮頭發的發圈捆着。
李逸生摘下發圈,打算當面拆禮物。
鐘淇神神秘秘地捂住卷軸:“等您回家了再看。”
他沒有再堅持,順手将發圈放進口袋。
就這麼拿走了……鐘淇盯着發圈直至消失。
李逸生走在路上,不由地加快步伐。
書法?繪畫作品?他微微擰眉,思考裡面到底是什麼。
手伸進口袋找車鑰匙時,指尖正好觸到個硬硬的小玩意。
拿出來一看,是鐘淇的發圈,上面帶了個可愛的旋轉木馬裝飾。
他到底沒等到回到家,在車上就打開了。
卷軸緩緩展開。
那是一張鐘淇自己設計的巨幅海報,足足有兩米長,上面各種喜慶和花裡胡哨的元素堆疊,沖擊着他的視覺。
花花綠綠的畫面上還寫着幾個大字,看得人眼睛生疼。
“祝李逸生工作順利發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