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丹楓的聲音，松蘿仍舊不敢相信，視線一直落在他臉上，邁開步伐慢慢走過去。

心口一直郁結的情緒化成不明的情愫蔓延，呼吸急促卻害怕吹走夢境努力壓制。

快走到丹楓跟前的時候，松蘿看見他唇角帶出一抹笑容，随後溫柔的嗓音給秋日的夜晚帶來暖意。

“離開不過一天，你這是像不認識我般。”

“我不會不認識你的，”松蘿停下步伐沒有絲毫猶豫就否認，說完後又覺得太過親昵連忙補充，“不會不認識師父的。”

或許是她否認的速度太快，丹楓臉上的笑容似有加深的意味。

提着燈，他向松蘿走過來：“你今日怎這麼晚才回來。”

“我……”

“龍尊。”跟着松蘿上來的蒼琸打斷她禮貌喚着丹楓。

丹楓擡頭看向她身後：“時間不早了，謝謝你送松蘿回來，且回吧。”

說完他提着燈轉身向聽楓院走，松蘿想也沒想就跟上，留下蒼琸一人在原地伸出手欲言又止，半晌後才喃喃着，

“我今天不是值班的雲騎啊……”

走進聽楓院，松蘿一直低着頭不近不遠地跟着丹楓，心裡打着鼓猜不透丹楓在想什麼。

按道理來說，師父為她點了燈還在門口等自己應該是不生氣，但是剛剛蒼琸說話的時候臉上本有的笑容又消失，想來對于她回來晚是生氣的。

所以他到底生氣還是不生氣？

松蘿歎了口氣，整個人更加低迷，人心真的好難猜，如果生命書或者将精靈族有看透人心的能力就好了。

那麼她拼命也要修得。

“今日好玩嗎？”

“不好玩。”

當她沒經過大腦回答後，松蘿才反應過來是丹楓在問話連忙擡頭：“真的不好玩！”

聽到她的回答後，丹楓停下腳步将手上的燈籠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回身：“雪浦龍師找你去做什麼？”

原本想詢問為何師父會知道雪浦龍師來找她，結果下一秒就想到上次丹楓說要派暗衛保護她的事情。

“沒有做什麼，就是大清早的帶我去宣夜大道，然後又突然說有事先走，後來就沒有見到她。”

“嗯，我知道了，”丹楓點點頭，“時間不早，回房間休息吧。”

沒想到這麼快丹楓就下逐客令，站在回廊的松蘿頓時陷入恐慌。

“師父！”她連忙喊道，“你是不是還在生氣啊。”

“我氣什麼？”丹楓看着她問道。

糟糕！一般這種回答在民間的話本子和說書人口中都是在生氣，無一例外。

松蘿腦海中瞬間閃過與白珩之前看過的無數話本子，其中女主生氣，男主詢問的時候都會回答：我才沒有生氣或者我氣什麼，然後說自己有事扭頭就走。

“我還有些事情要做，快些去休息吧。”

“……”看來丹楓還在氣頭上，松蘿低下頭有些沮喪，“好的師父松蘿知道了，松蘿會乖乖的。”轉身快步離開，生怕再惹丹楓不悅。

她曾經聽其他幾人說過一句話叫，眼不見為淨。想來就是現在的情況。

“……”

看着松蘿突然變得洩氣快步離開的模樣，丹楓站在原地沉思。

在曜青議事結束後，他沒有按照原本計劃再停留而是立刻返回羅浮。

臨走前天風君笑容滿面如沐春風，親自歡送他，與他來時判若兩人。

“飲月慢走啊。”

丹楓頓住背影轉身微微一笑：“今後我會來多多拜訪天風君，你這的好東西可比聽楓院的多。”話音落下，沒等曜青龍尊反應他直接揚長而去。

“……”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天風君站在原地想着被丹楓帶走的兩件寶貝，帶着笑意搖搖頭轉身離去。

回到羅浮他并沒有讓人前去報告龍師消息而是直接回到聽楓院。

當走到聽楓院門外的時候丹楓突然停下步伐擡頭望了望。

松蘿不在。

他幾乎第一時間就察覺到這點，聽楓院的安靜讓他不自覺皺起眉頭。

回身望向天際，太陽已經落下，夜幕降臨，丹楓沒有進院，提着燈籠向外面走去。

黑影暗衛在他到達路口兩側的燈籠時現身。

“龍尊，我來吧。”暗衛試圖幫他點燈。

“不用。”他搖搖頭親自将一盞一盞暗淡的燈籠點亮。

一路蔓延往上，當他來到轉角回頭看過去時，一陣風吹過，遠處是羅浮的萬家燈火，而近處的籠中燈光搖曳，溫暖又充滿期待。

期待一個嬌小的人影在路口出現。

原來這就是松蘿點燈時的感受，丹楓想，他應是明白了。

将所有燈籠點亮後，他仍舊沒有回屋，站在聽楓院外等着。

跟随的暗衛上前喚過他好幾次覺得天涼，丹楓都搖頭拒絕。

暗衛不解，他轉頭解釋道：“松蘿怕黑，有人等她歸家會開心很多。”

聽到回答，暗衛臉上表情明顯變得詫異，但也隻能颔首離開。

提着燈的丹楓站得筆直一動不動，溫暖的燈光撲在臉頰上，側面看去晦暗莫測，沒人能夠猜透他在想什麼。

可能連丹楓自己都不太明白。

持明一族無法生育，到了一定時候會蛻生歸來。龍尊用化龍妙法蛻生世代傳承連記憶都是如此。

記憶中龍尊從未等待過任何人。

在鱗淵境還未因為封印建木而關閉時，龍尊居住在此為持明族的事務而煩惱奔波，為數不多閑暇的時間，總是一個人眺望古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