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宗淮側耳聽了聽，是《武林外傳》裡白展堂的聲音：“客官，首先請接收我誠摯的祝福。”

他坐到了柳真旁邊，一米九的大高個讓本來就不大的沙發一下就被占滿了。

柳真不敢看他，頭低得離iPad更近：“哎，這集後面發生什麼來着？”

“别裝了，這劇你至少看了不下十遍，台詞你都背得滾瓜爛熟。”葉宗淮無情地拆穿她。

柳真突然沉迷上《武林外傳》的那段時間，每天來學校第一句話就是巴拉巴拉先對着他演一段，然後坐在旁邊哈哈笑。

他那時候面色不耐，覺得這人簡直有毛病，應該去醫院看看腦子。

但是後來他惹她生氣了，就會學她一樣，用角色的口吻背幾句台詞。

她的笑點太低了，每次這招都很有用，柳真很快就會原諒他。

但隻有那一次。

她冷着臉說分手，他做什麼都沒有用了。

柳真摸摸鼻子，讪笑一聲：“也很久沒看了。”

“我去做飯。”葉宗淮起身。

柳真欲言又止，該不該告訴他，她剛才順手點了兩個人的外賣。

葉宗淮打開冰箱門，準備問柳真想吃什麼菜，轉頭就看到她一臉糾結的神色。

然後門鈴就響了。

響得恰到好處。葉宗淮瞬間知道她剛才在糾結什麼勁。

“我去開門！”柳真摘下眼鏡一躍而起，跑得飛快。

“這家夜宵可好吃啦。”柳真關上門，把熱乎乎的外賣袋放到小餐桌上。

一樣一樣的菜品擺好，香氣頓時充滿了整個房間。

但葉宗淮看都沒看它們一眼，他隻是用一種柳真不敢和他對視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吃，吃完我有話和你說。”

“我點的兩人份。”柳真把碗和筷子遞給他，“真的很好吃。我第一次吃到的時候就想，為什麼這麼好吃沒有人和我一起吃。楚魚要是在故城就好了……”

她最好最好的朋友，現在和男朋友在外地發展，她倆一年才見得上一回。

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葉宗淮拿起筷子，如同柳真那樣夾起一塊羊排。

“好吃嗎？”柳真迫不及待地問。

葉宗淮點了個頭。

柳真忽然笑起來：“是吧，我就說很好吃的。”

柳真的皮膚偏冷白，五官小巧而精緻，尤其是那雙眼睛，如同一輪明月。

不笑時顯得文靜，甚至讓人覺得冷淡疏離，但笑起來卻又明媚可愛。

葉宗淮靜靜地看着她，他沒有等柳真吃完，他說：“我收回我說過的話。”

“什麼話？”柳真頓住筷子，有幾分茫然。

可下一秒，她看着葉宗淮的眼睛，她想起了六年前的晚上。

幾近崩潰的她語氣竭力平靜地給他打電話：“我們分手吧。”

“理由？”彼時葉宗淮身在國外，他的聲音艱難地于一片人聲鼎沸傳過來，“你在玩真心話大冒險？”

“在一起沒理由，分手要什麼理由。”柳真說。

那邊依然嘈雜熱鬧無比，葉宗淮的聲音在其中靜默了一瞬，他說：“随你吧。”

他以為那天柳真隻是心情不好，可他那時候沒有時間去理清問題的根結，心想以後有的是時間。

可自那以後，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無論是他還是她，都被時間和命運的手推着向前。

再見面，已經是六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