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妹妹雲月亮曾經說過,他是個優柔寡斷的人。
雨中的人已經把西裝外套穿上了,帶着一個銀色面具,一會在雨中拉着不存在的小提琴,一個會雨中彈着不存在的吉他,一會在雨中拉着不存在的大提琴,一會在雨中彈着鋼琴。
他很忙,有時候是一個樂器的獨奏,有時是所有樂器的合奏。
合奏的話他就會在雨中指着幾個方向,像是安排了樂器的位置,然後跟着心裡的節奏移動位置。
演奏完一曲就優雅的鞠躬緻謝,彷佛雨中坐滿了聽他演奏的聽衆。
很奇怪的一件事,雲星爍沒有聽到一絲聲響,卻在顧辭遠身上感受到了音樂的魅力。
他沉浸在他的世界裡,不在乎所有的喧嚣,不在乎所有的目光,隻一心當他世界的王。
雲星爍對樂器一竅不通,但是顧辭遠的動作太标準了,哪怕是他什麼都不懂,也能從他的動作看得出是什麼樂器。
終于,演奏的人身子猛的凝固在雨中,像是暫停下了最後一個音符。
最後一下像是按到了雲星爍的心上,他整個人都被不存在的音符壓了下。
雲星爍握着門把的手微微用力,剛想下車,就見剛才還瘋魔的人在最後一次鞠躬緻謝後,一瞬間恢複了正常。
他似是在分辨方向,随後朝着一個方向跑去。
雲星爍降下車窗,伸手感受了下雨勢,猶豫再三,選擇了開車不遠不近的跟着。
隻是跟到自己小區的時候,雲星爍有些沒反應過來。
顧辭遠也住在這個小區嗎?
哪怕早有猜測,在自己家門口看到那個靠牆而立的人時,雲星爍還是驚的沒說出話來。
顧辭遠看着停在幾步遠的人,想扯一個笑出來,隻是簡單的動作此刻做起來太難。
他抱着胳膊,身子微微發抖,僵笑着說:“哥哥,我有點冷。”
雲星爍像是睡夢中被人驚醒,忙上前開了門,一邊開燈一邊拿出兩雙拖鞋。
“你換鞋,我給你拿衣服,你先洗個熱水澡。”
顧辭遠在門口呆站着,他看着忙碌的雲星爍,像是一腳踩在了雲端上。
雲星爍太好說話了,讓顧辭遠有種不真實感。
雲星爍進卧室拿了衣服放在洗手間,出來看到顧辭遠還傻站着,小心的問了句:“怎麼了?”
他聲音放的很輕,像是害怕會驚醒了沉睡的人。
顧辭遠扶着台面換鞋,不敢再說話,害怕一不留神又紅了眼眶。
搖搖頭,走進了洗手間鎖上門。
顧辭遠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狼狽至極,頭發貼在額前,臉頰腫着,還能看到王懷稷的手指印。
顧辭遠擡手按了下頭上的紗布,血已經又滲了出來。
很冷,顧辭遠是真的冷,他不知道能去哪個地方。
他沒想到自己能這麼輕易的進來,雲星爍連問一句都不曾。
雲星爍輕輕吐了口氣,抱出上次顧辭遠用過的被子和枕頭,鋪展在沙發上。
腦海中浮現雨中的顧辭遠,雲星爍想了想,又點開了外賣軟件,點了些易消化的東西。
外面雨聲漸大,洗手間的門從裡打開,雲星爍倉促轉頭。
顧辭遠上身穿着雲星爍的寬松長袖,下身圍着白色的浴巾,裡面是真空無物。
洗了個熱水澡,所有的疲憊都一股腦的襲來,他沖雲星爍笑了下。
雲星爍手裡的手機響了下,他忙接起來,随後挂斷朝門口走去,是外賣到了。
開門拿了外賣回來,雲星爍把外賣放在餐桌上,轉頭想叫人來吃飯,剛張了口就把聲音咽了下去。
他輕着腳步朝沙發走去,隻拿一個外賣的功夫,顧辭遠就已經躺在了沙發上,閉上的雙眼似有千斤重。
肉眼可見的疲憊。
紗布浸出了血,被水打濕,沉重的壓着顧辭遠的傷口。
雲星爍遲疑了幾秒,走過去小聲叫他:“顧辭遠,顧辭遠。”
無人答。
雲星爍又走進了一步,蹲在沙發前推了推他:“你的紗布需要換了。”
飯可以不吃,傷口的紗布是一定要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