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鶴發間落了些白霜,竟不知在外等待多久。乍一看,如童顔老者,端莊儒雅。
“原是想着,自皇宮至薛府,隻這一條大路,薛掌印可能會路過。”
薛晴羽隻當蕭清鶴問詢結果,坦言:“蕭公子無須擔心,科舉舞弊案,已然揭過。聖上親自裁決,與公子無關……”
“非也。”蕭清鶴打斷薛晴羽,“都說一次意外,二次偶然,蕭某今日在薛府外等掌印,不過是想問,到底該稱呼您薛掌印,還是薛姑娘?”
薛晴羽垂眸,半晌不語。原也沒想瞞着,不曾想,蕭清鶴會在此種場合下問及。
蕭清鶴繼續:“琥珀色雙眸,實在罕見,原本也隻是懷疑,可小生多番打聽,京城貴胄,僅一家姓薛,且無親屬。再有,今日薛掌印遞給姜姑娘的帕子,和我袖口中的一緻。”
薛晴羽笑了:“呵呵,蕭公子開口前,便有答案了吧?”
“薛姑娘救我多次,若如蕭某所想,定不會多言。”蕭清鶴定定望着薛晴羽,眼前人逐漸與記憶中的人重合。
“蕭公子今日出盡風頭,來日高中,必為聖上心腹,還望蕭公子記得今日承諾。”薛晴羽變相承認完,拔腿就走。
蕭清鶴卻不依,對着薛晴羽背影道:“可是,薛姑娘宅心仁厚、醫術精湛;而薛掌印私涉黨争、構陷權臣、欺男霸女。蕭某,該認哪一位?”
薛晴羽步子停頓,未回頭,任蕭清鶴的聲音淹沒在冷風中。
薛晴羽路過家門口最後一個小巷,察覺到異樣的注視感,像極了龔留群來薛府那日的感覺。
原是沖她來的,而非龔大人?甚好!
尚未來得及細究,強勁的劍風襲來。薛晴羽躲避開,梨花落出鞘,五招過後,解決了第一個沖她出手之人。下一秒,被十個蒙面人包圍。
對方人數衆多、武功不低、井然有序,明顯有備而來。
雙拳難敵四手,加之對方都是男子,力氣較大,又懂得列陣。幾番回合下來,薛晴羽稍顯劣勢。
薛晴羽看着離自己不遠的薛府大門,很快心生一計。薛晴羽尋出對方隊列正中央的領頭人,拼盡全力,直逼對方命門。
領頭人身邊兩位為相助,自亂陣腳破陣,薛晴羽借機遁逃。誰知領頭人反應極快,沖薛晴羽揮去一掌。
薛晴羽隻覺五髒六腑震蕩,腳下步子加快,趕在支撐不住的前一秒,抵達薛府,關上大門。
裴俊達正領着衆人懸挂大紅燈籠,聽聞動靜回頭,嬉皮笑臉:“回來得正巧,快來看看行不行。”
薛晴羽隻覺一股腥甜之氣自腹内往上翻湧,直達嗓子眼兒。
“噗——”一口鮮血自薛晴羽口中吐出,府内大亂。
“快去叫大夫!”“扶掌印回卧房!”“……”
薛晴羽在意識尚清醒前,拉住趙舒的胳膊,後者會意,點了點頭。
“掌印有我照顧,其餘人皆散了吧,莫要打攪掌印休息。”
趙舒架着薛晴羽直奔小苑,衆人面面相觑,直到裴俊達揮了揮手,示意大家散了。
薛晴羽躺在床上,面色慘白。趙舒慌忙替薛晴羽擦拭唇邊血迹,再出去打水。
一道黑色的身影自小苑外蹑手蹑腳進來,推開卧房的門,來到床簾跟前,寒光閃過,匕首直逼薛晴羽命門!
薛晴羽卻忽然伸出手,鉗制住對方手腕,匕首應聲掉落在地。薛晴羽再一施力,隻聽一聲悶哼,對方吃痛。薛晴羽趁機封住穴位,讓對方無法動彈。
趙舒自門外進來,揭開來人面罩,是錢星玥!
“果然是你。”薛晴羽踱步到錢星玥眼前。
錢星玥目光看似要吃人,緊盯着薛晴羽上下打量:“你沒事?”
“就你找來的那些人,也想傷到我?看來,吟月樓也不過如此。”薛晴羽居高臨下看着跪坐在地上的錢星玥。
錢星玥滿臉寫着不甘:“你何時開始懷疑的?”
“錢府抄家那日,王瑜夾帶賬本出逃,那個賬本,記載的并非錢府進出,而是風月當鋪,所以我猜,月師傅就在錢家。錢府抄家後,吟月樓照常接了我的生意,說明月師傅無事。可錢府滿門伏誅,僅餘你兄弟二人。”
“當然,我猜,若你知道這單生意是我,定不會铤而走險。可恰逢錢家出事,你無暇顧及吟月樓,這才讓我鑽了空子。風月當鋪的掌櫃并不認識我,卻識得罕見夜明珠,亦是一時心急。”
“待你發現不對,而我又恰好間接害死了你的生母,你便想着,殺我而後快!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