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魚見狀伸手松開了那支口紅,然後便從鏡子邊緣的位置看到那隻素白的手指将口中拿了起來,沈魚看着那隻手打開蓋子,旋轉出其中的紅色膏體,拿着口紅上舉之後便消失在了沈魚能看到的範圍之中,沈魚如果再想繼續看那隻手是否将口紅塗在雙唇之上,就隻能擡頭繼續看鏡子,直至跟鏡子中的自己對視。
那隻手似乎塗完了口紅之後,又将手腕放在了桌面上,然後久久沒有動作,大抵是在觀望鏡子中的口紅是否塗得完美。
沈魚看了一眼鏡子中口紅的影子,随後又垂眸去看桌子邊緣的口紅實體,那隻素白的手穿着一件跟村長夫人大差不差的黑色夾襖,露出一截如玉般的手腕上帶着一根絞絲銀镯子。
沈魚見那隻手遲遲沒有動作,便準備伸手去拿那隻口紅。
不等沈魚動作,那隻手輕微地一顫,随後胡亂地動作了起來,先是從每一根手指開始,然後往手臂上延伸,那隻素白的手正在用口紅畫着非常奇怪的符文。
正當沈魚納悶的時候,那隻手突然将口紅扔在了化妝桌上,随即她便聽到了凳子倒塌的聲音。
沈魚心中暗叫不好,伸手抄起掉落在一旁的口紅,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她感到了那雙帶着冷意的手撫摸上了她的肩膀。
沈魚眉心一攏,匕首瞬間從袖口中滑了出來,接着她被人捏着下巴向後扭去。
沈魚看到了那個渾身塗滿紅色口紅膏體的女人,但是她并沒有從其中體會到恐懼或者是震驚。
接着,那個女人向上看了一眼,身影一閃直接蹿上了房梁,但是她的雙手依舊在按在沈魚的身上。
沈魚頓時覺得一陣窒息感,她直接被女人吊在了房梁上,女人的動作很快,沈魚甚至沒來得及反應,隻覺得自己的頸椎發出一陣被拉伸的喀拉聲。
沈魚的臉頰因為缺氧而變得通紅,她一手抓着那隻手,一手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她擡頭望北屋的門口望去,随後晃動起了自己的身體。
沈魚在晃動自己身體的過程中,左手已經抓住了女人的手腕,随後她等待身體靠近門口的那一刻,飛快地用匕首砍斷了女人雙手,失重和慣性直接帶着沈魚往靠近門口的一邊飛去,她下意識地蜷縮起身體,就地一滾,安全落地之後擡頭看了一眼趴在房梁上因疼痛而嚎叫的女人,然後飛快地跑了出去。
沈魚捂着脖頸跑出了北屋,接觸到院子裡的冷空氣時她立刻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她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後捂住了自己的嘴讓咳嗽聲将到最低。
沈魚不敢有所耽誤,腳步虛浮地往廚房走去,她從櫥櫃裡找到了一隻空碗,然後将口紅的膏體切了一半進去,用礦泉水瓶裡的熒綠色液體化開。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沈魚低頭聞了一下碗中的液體,确認跟她曾經沾過的門上液體一樣之後,才大膽地将液體塗到了所有的房門之上。
沈魚想利用一個信息差的不對等性,從而在所有的房屋符号一樣的前提下,怪物是否隻認準最初畫上符号的房間,還是會選擇不符合規則的沒有住滿四個人的房間。
沈魚猜測怪物會選擇未住滿四個人的房間,而不是選擇最初畫上符号的房間,甚至通過規則來看它會選擇房間人數最少的那一間。
首先,無論是小賣部的規則還是村口的規則甚至是旅店的規則,沒有任何一條規則提到符号這個信息點,沈魚猜想以後也不會出現符号這個信息點,與這個信息點有關的隻是青年旅社裡的“一家三口”而已,并且他們對于信息點的要求并不是那麼嚴格,因為這并不是系統給出的死信息。
也就是“符号”這個信息點,在系統所規定的副本規則中隻是一個迷惑信息而已,隻要大膽假設并求證這個迷惑信息,它自然不足為懼。
沈魚看了一眼被黑暗籠罩着的北屋,頓時有些好奇系統是把哪個變态的青年旅社的縮影放到了這裡,而且還隐藏着這麼多的秘密。
沈魚畫完最後一個房間門,随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看了一眼時間,立刻從三樓的欄杆處翻身而下,然後迅速處理了自己的作案工具。
沈魚在廚房刷碗的時候,剛好看到陸笙三人從房間内出來,她立刻矮身躲到了竈台旁,等他們走出院子的時候,才放好了幹淨的碗然後跟着走了出去。
正當沈魚想看一眼明日的早飯時,就看到原本早就應該寫好明日早飯的小黑闆上卻空空如也,也就意味着明日的早飯沒有可以吃的。
沈魚看着小黑闆笑了一聲,在這個副本的時間越長,她越發地能感覺得到這個副本的惡意。
陸笙聽了沈魚的叙述,頓時說:“你又冒險。”
沈魚以審視般地目光看了一眼陸笙,随後便将臉色變柔和,她攤開手說:“雖然冒險,但是我成功了對不對?”
陸笙蹙眉,沒有在繼續同沈魚繼續說下去。
江宥辰及時說:“大家都累了一晚了,先休息吧,總之今夜的危機算是過去了,而且已經到下半夜了,危險程度相較于上半夜來說會安全一些。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再警惕幾天,參加完龍王祭,我們就能出去了。”
沈魚應了一聲,然後坐回了自己的床上,她搓了搓手上的淤泥,然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那裡有兩條掐痕,一條屬于北屋的那個女鬼的,另一條屬于陸笙的。
沈魚擡頭默不作聲地看了陸笙一眼,因為天賦的原因她能夠輕而易舉地穿透黑暗看到陸笙在做什麼,接着她摸過手機給陸笙發了一條消息。
“怎麼?師兄,你有人格分裂症嗎?另一個人格是個暴力分子嗎?”
陸笙看了一眼沈魚發來的消息,一時半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個問題。
沈魚見狀立刻又發了第二條,“别說什麼不會傷害我之類的問題,又或者說你現在跟顧念一樣,也被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給附體了。”
“沈魚,你聽過落花洞女的故事嗎?”
“不想聽,請直面回答上述的問題。你的各種民俗故事,隻會影響我對副本的判斷。”
“沈魚,你不覺得江宥辰身上也有很多的疑點嗎?比如那張照片裡他身旁的女人是誰?”
“不說算了,我要睡覺了。”
沈魚給陸笙發完短息便重新躺回了自己的床鋪上,她看着木闆逐漸進入了淺眠的狀态,四周的聲音也繁雜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她臆想出來的,還是本身就存在。
“唱首山歌打洞靈”
“問你有靈沒有靈”
“有靈與你成雙對”
“無靈各自轉回程”
沈魚覺得眼皮發沉,她今天一天消耗了很多的精力,非常想要好好地睡一覺,但是那首歌謠一直在她的耳邊回蕩着,讓她無法進入深度睡眠。
沈魚被鬧得一點辦法都沒有,而且現在這個狀态像極了被夢魇住的時候,她靜下心來側耳傾聽了片刻,抓住了幾個歌謠中的關鍵詞,“山歌”、“洞靈”、“成雙對”、“轉回程”。
沈魚将曾經看過的知識在大腦中過了一遍,最終把陸笙在睡前說的落花洞女聯系了起來,她總覺得這首歌謠在唱落花洞女的故事。
但是這首歌謠卻跟最初沈魚聽到的“找朋友”的歌謠并沒有太大的聯系,兩首歌謠講得是兩件風馬牛不相關的事情,如果非要将兩首歌謠的故事聯系起來,那就是“朋友”了。
如果聯系點在“朋友”這個信息點上,那這兩首歌謠跟幻境中顧念說的那句詩就更沒有交叉點了。
系統所制造出來的副本很少會出現跟主線偏離太大的信息,沈魚覺得這其中肯定有她還沒有發現的東西。
沈魚在思考的過程中發現歌謠的聲音距離她越來越遠,而她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這才發覺自己正在進入深度睡眠中,于是她也就沒再掙紮,直接放任自己沉進了睡眠之海中。
“顧念,你怎麼把口紅塗在嘴上了?”
清晨,沈魚被一陣吵鬧的聲音喚醒,她剛睜開眼睛便看到顧念那張添了幾分亮色的臉。
顧念看了一眼手中的鐵皮口紅,有些不解地問道:“這不是沈魚姐的口紅嗎?我覺得顔色有些漂亮,就想上嘴試試。隻可惜這邊沒有鏡子,我沒法看看自己的模樣。”
江宥辰面色凝重地看着顧念,随即說:“趕緊将嘴上的口紅洗掉,這不是什麼可以随便亂塗的口紅。”
顧念悶悶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了,辰哥,我這就洗掉。”
沈魚抻了個懶腰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知道今天早上還有一場好戲要上演,于是她起身拿起了自己的洗漱用品,準備去水井邊洗漱。
“對了,辰哥,昨天晚上小黑闆上沒有任何東西,今天的早飯應該是不能吃了,要小心。”
江宥辰點了點頭,“你也是,千萬不能再冒險了,而且要更加的小心。”說完,他便扭頭看了一眼陸笙的床鋪,然後又轉過頭來看了沈魚一眼。
【叮,系統提示,恭喜玩家沈魚完成了支線任務——拍攝紅月的照片,積分+10】
沈魚應了一聲,然後走到了水井旁邊,她這才發現手中的淤泥已經蒸掉了水分,黏在手背上已經有了裂痕,伸手一搓便會掉下來許多。
今日是個好天氣,旭日徐徐東升,氣溫開始回暖,隻是空氣中露水還有些重。
沈魚對着水管先是将身上的淤泥洗了下去,随後才開始刷牙。
黃毛打着哈欠從房間裡出來時,看到院子裡活生生的沈魚頓時将另一半哈欠憋了回去,他大喊了一聲,“鬼啊!!!!”
沈魚咬着牙刷有些不悅地看着黃毛,她揉了揉被吵到的耳朵,然後吐掉了口中的泡沫,“大清早的,你鬼叫什麼呢?”
蔣珺出門看到沈魚的臉色也并不是很好看,他的斷手并沒有被接上,隻是随意地将傷口包紮了一番。
蔣珺盯着沈魚看了片刻,随後笑道:“高妹,你是真的有兩把刷子,還是已經被什麼非人的東西給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