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純立刻停下了腳步,他看着樓梯上站着一個穿着白色襯衫的老師,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爬到了三樓,他的神情有些恍惚,看到面前這位老師的時候覺得自己像是見到了之前的那個陸老師,瞬間生出了一種得救了的感覺。
許星純紅着眼眶,聲音哽咽着說:“我......我找郝老師,我們被木偶抓傷了,需要找郝老師消毒。”
郝老師摘下眼鏡歎了一口氣,“消毒這件事情已經不歸我管了,你們應該去找甄老師,他現在應該在行政樓值班。”
許星純有所顧及地往後看了一眼,隻見教學樓的學生紛紛上湧着,他急忙跑到了三樓的樓梯平台上,“我們也是沒辦法了,郝老師,你一定是郝老師,求求你幫幫我吧,救救我姐姐吧,她快要成為木偶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求求你了。”
郝老師看了一眼許星純後背上昏迷不醒的許星晨,垂眸思忖了片刻,随後點了點頭,“好吧,你們跟我過來吧。”
“謝謝,謝謝你,郝老師。”說完,許星純便背着姐姐跟在郝老師的身後,一同前往他的辦公室。
郝老師的辦公室非常的簡潔,看桌子擺放的位置,這間辦公室裡應該隻有他一個人。
郝老師進入辦公室之後,便從櫃子裡翻出來了一個小藥箱,“先讓你姐姐坐在椅子上吧,你們是怎麼搞成這個樣子的?”
許星純絞着手指,心中有些後怕,“我們在醫務室遭到了木偶的圍追堵截,姐姐為了救我才變成這樣的。”
郝老師垂眸看了一眼許星純手腕上的傷痕,用棉棒沾取了一些藥水遞了過去,“你先處理一下自己的傷口吧。”
許星純點了點頭,“謝謝你,郝老師。”
郝老師說:“不用謝,你們不是木偶學院的學生吧,還有可能不是這個鎮上的人吧,為什麼會來到這裡?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許星純神情猶猶豫豫地看了一眼郝老師,他眨了眨眼睛,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單刀直入地問道:“其實我們也不想來啊,但是要找到那個木偶跳樓的女學生才能離開。”
許星純的眼睛非常的漂亮,他通常犯錯要挨打的時候,便會朝着父親和姐姐眨眼睛,這樣就會減少一些批鬥,或者是想要什麼東西的時候,他也會放軟姿态,朝着父親和姐姐撒嬌,所以長久以來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
郝老師恍然大悟地看着許星純,“你說的是那個轉校生吧,怎麼你們是來找她的嗎?”
許星純用力地點了點頭,興緻沖沖地看着郝老師,“老師,你認識那個女學生吧,她叫什麼名字啊?”
“名字的話,我不記得了,我隻記得有她這麼一個人。”郝老師說,“不過,你們不應該來找她,自從她出事之後,校園内就出現了很多的怪事,先是一些木偶會自己行動,然後又出現了一些木偶襲擊人的事情。”
“啊?”
許星純神情驚訝地看着郝老師,“木偶會襲擊人這件事情我已經遇見了,難道這個學校的木偶一開始是不會自己行動的嗎?”
郝老師無奈地笑了一聲,“木偶是死物,怎麼會動又怎麼會去主動襲擊人呢?”
許星純低頭嗅了嗅手腕上的藥水味,追問道:“那你們又是從哪裡發現的這個能治療木偶抓傷的藥水呢?這應該不是普通的藥水吧,”
許星純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傷口,他自從接過郝老師遞過來的棉棒時,便發覺了上面的腥味,又不像是混合了血液的模樣,是一種很難描述的氣味。
“這個啊,是從後山發現的。”郝老師晃了晃所剩無幾的藥水,“因為我們發現那些木偶在午夜的時候會被動走向後山,随後圍在山頂的位置不敢靠近,直到天亮的時候才會散開。”
“所以校長找人挖開了山頂,發現了一灣黑色粘稠的泉水,像是瀝青一般的東西,就是我現在手中的這些藥水,但是這種東西要避光,如果被陽光照射到會變清澈,就沒有消毒的功效了。”說完,郝老師将手中的藥瓶舉了起來。
許星純看着郝老師手中的藥瓶,“這個東西能驅除那些能活動的木偶嗎?”
郝老師搖了搖頭,“如果要驅逐木偶的話,需要的量非常的大,目前我們不知道那灣黑泉的來曆,是否可再生等等,所以隻能采取這種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減少因被木偶抓傷而變成木偶的人。”
許星純看了一眼時間,“所以問題的根本還是在那個女學生的身上,她為什麼要把娃娃從宿舍樓上扔下去呢?”
郝老師歎了一口氣,“木偶鎮排外,木偶學院自然也會排擠一個轉學生。在木偶學院裡老師會以是否獨立制作出一個木偶為畢業的标準,那個女學生雖然是轉校生,但是非常的刻苦認真,在制作木偶這方面堪稱是天才。鶴立雞群,仙鶴會被雞群排擠,同理,天才在平庸之輩中也會遭到排擠。”
許星純看着郝老師的雙眸,随後倒吸了一口涼氣,“所以,那個女學生不是自己把木偶娃娃扔下宿舍樓的,而是其他幫她扔下去的?!”
“這也都是猜測,畢竟其餘的學生一口咬定是她自己将木偶扔下去的。”郝老師從口袋中取了塊棉布出來,仔仔細細地擦着眼鏡片,“當然這些都是猜測,不一定準确。因為那個女學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盡快從木偶學院畢業,所以......我希望你知道這件事情之後能有自己的判斷。”
郝老師及時地止住了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許星純睜大了雙眸,“所以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一場校園暴力,那個女學生去世之後,因為怨恨所以操縱着整個學院的木偶來報複那些學生和老師?”
郝老師搖了搖頭,笑得有些無奈,“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神之事,如果有一定是我們沒有找到幕後操縱之人。”
許星純還想說些什麼,但是手機上的鬧鐘在此時響了起來,他低頭将鬧鈴關閉,然後對郝老師說:“老師,我姐姐這樣就可以了嗎?為什麼還沒有醒?!”
郝老師捏着許星晨的手腕看了一眼她手臂上的傷口,“應該快了。”
“我們時間不多了,郝老師,謝謝你。”許星純将姐姐背了起來,“郝老師,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我就先帶姐姐離開了。”
“好的,慢一些,如果有需要的話,請再來找我。”說完,郝老師将許星純送出了辦公室門口,他看着後者一路飛馳的身影,唇角勾出一起十分奇異的弧度。
許星晨晃晃悠悠地清醒了過來,她呢喃着問道:“許星純,我們這是在哪啊?”
“姐姐,你醒了,先别說話,我們先出去再說。”
許星純背着姐姐一路跑得飛快,但是一路上都沒有木偶的追逐,他也不敢再放縱自己的好奇心往教室裡看,一口氣跑出了教學樓。
“終于出來了。”
許星純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将姐姐放在了教學樓面前的台階上,“姐姐,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還好,就是身上沒什麼力氣。”許星晨說,“沈魚呢?怎麼不見她?許星純!你總不能把她一個人扔下來吧!”
“怎麼可能啊,姐姐,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壞!”許星純無力地抗辯道,“隻是沈魚姐讓我們分開行動好不好,然後讓我們在教學樓這裡等她,我也想跟她一起啊,但是時間不允許啊......”
許星晨面色慘白,她緩慢地站了起來,神情焦急地看着通往教學樓的路,“你确定她讓我們在這裡等她嗎?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找她,她去了後山嗎?”
許星純擡頭看了許星晨一眼,“姐姐,你體諒體諒弟弟吧,我背着裡來回的跑,現在你好不容易醒了,不需要我背了,能不能讓我休息一下。”
許星晨看了弟弟一樣,“不行,我還是有些不放心,你在這裡休息吧,我去找找沈魚。”
許星純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雙手撐着膝蓋從台階上起身,“算了,我和你一起吧。”
許星晨雙眸突然一亮,急切地朝着遠方揮手,“小魚兒,我們在這裡。”
沈魚飛快地跑了過來,她看了一眼時間,喘勻了氣才說:“看來你們已經找到郝老師了,我也找到了她是誰了。”
許星晨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出去?”
“去校門口。”
許星純說:“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那個郝老師說一切怪事都是在那個木偶娃娃跳樓之後才被發現的。”
沈魚看了一眼許星純,神情嚴峻地說:“事情可能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簡單,我覺得應該不是木偶娃娃跳樓,而是那個女學生跳樓了,這個遊戲用了一個非常巧妙的蒙太奇謊言。”
許星晨問道:“所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沈魚搖了搖頭,“不知道,猜測沒有證據支撐,希望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但是我們現在隻能先通關遊戲。”
十一點三十分,木偶學院晚自習的鈴聲準時響了起來,打破了校園内長久依賴的寂靜,四周變得窸窸窣窣起來,仿佛整個木偶學院都活了過來。
許星晨神情警惕地看着四周,“我突然有一種不是很好的預感。”
沈魚看了一眼兩人身後的教學樓,緊接着瞳孔一縮,立刻伸手推搡起了兩個人,“快走!先去校門口!”
大批的木偶正從教學樓内湧了出來,它們不再是學生的模樣,而是用人類的身體頂着一個呆闆的木偶腦袋。 許星晨神情緊張地問道:“我們該怎麼辦?”
沈魚靈光一閃,“去校門口的保安室,那裡應該有出去的方法。”
許星純興奮地拍了一下自己的手,“對啊,我們進來的時候他并沒有阻止我們,或許出去的時候就能觸發這個NPC。”
沈魚提醒道:“噓,小點聲。”
三個人躲在陰影處一路往木偶學院的大門狂奔而去。
“你們有沒有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地面是不是有點問題......”說完,許星純邁出去的右腿一下子陷進了道路裡面,如同踩進了沼澤地裡一般。
沈魚眼疾手快地拎着了許星純的衣領,防止他整個人都陷進去。
許星晨驚呼了一聲,她看着自己的腳底下,原本堅硬無比的水泥路,此時像是被澆灌上了一層尚未凝固的瀝青一般。
許星晨身形一個踉跄,身體也逐漸往下陷去。
沈魚回頭看了一眼許星晨,随後看了一眼四周,發覺非陰影處的路面似乎還處于正常的狀态,她當機立斷扯着許星純的衣領将他甩到了光亮之處。
接着,沈魚便聽到了自己的肩膀處傳來的一陣異響,巨痛也随之而來。
許星純摔在地上迅速爬了起來,他确認了一番腳底下的道路,然後立刻将自己的球衣脫了下來,他甩向了沈魚,“我把你們拉過來,快點。”
沈魚轉身去拉許星晨,“你别着急,慢慢地走過來。”
許星晨點了點頭,伸手握住了沈魚的手,小心翼翼地從瀝青狀的道路中走了出來。
臨近十二點,周圍的木偶越發地躁動了起來,它們從四面八方朝這邊湧了過來,其中就包括沈魚三人在食堂遇到的女學生,她抱着懷中的娃娃,跑得格外的迅速,她興緻沖沖地看着幾個人的腿,仿佛今晚就能給她的木偶娃娃安裝上雙腿。
許星純往後看了一眼,神情焦急地催促二人,“快點啊,不要磨蹭了,抓着我的衣服,我可以把你們拉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