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拿來我看看。”

弟子将一個木盒打開，裡面放着兩味中藥材，一味蛇膽，一味去毒全蠍。

杜懷苼皮笑肉不笑道：“不知這是罵我蛇蠍心腸呢還是想咒我中風半身不遂啊？”

從無欲峰過來傳話的弟子不敢接話。畢竟傳言都說，無妄長老其實是狂妄長老，誰惹誰倒黴。

“李四，”杜懷苼對峰内的外門弟子道，“去我庫房撐二百五十錢靈茶送給二師兄。記住，二百五十錢，一錢不能多一錢不能少！”

“是，是。”李四應聲退下。

師雲起煉制肉身用時十五天，期間杜懷苼去看望過段無離一眼。段無離一直在自己的屋子裡打坐運氣。用源源不斷的靈草靈藥壓制體内蠢蠢欲動的屍腐毒。

幸好杜懷苼一開始給的那些草藥靈石夠多，靈氣充裕，能夠壓住。

十幾日後，師雲起親自帶着幾個弟子來到無妄峰。

無妄長老在居處擺了宴席，又命人準備了上好的靈茶和靈酒。

師雲起的幾個弟子把一人身高長度的木箱子放在院中央，裡頭裝着的想必就是冰龍想要的身體了。

師雲起還是一副不拘小節的樣子，不過沒上一次見面時那麼邋遢，好歹這次衣服都是整潔的，頭發還随意捆了一下，渾身上下都是濃郁的又苦又香的草藥氣息。

杜懷苼叫來自己的三個徒弟一起用餐，他同三個徒弟還有師雲起一桌，其他弟子單獨一桌。

桌上的食物相當豐盛，色香味俱全，弟子們迫不及待吃了起來。

師雲起繃着一張臉，慢吞吞吃着，沒說話。

杜懷苼挖苦道：“師兄送來的東西我好生保管起來了，不知道我派人送給師兄的二百五十錢茶葉師兄可喜歡？”

師雲起繃臉不自然道：“還行吧。”他其實當時想扔了的，但是看着兩斤半發着金光的茶葉，他沒下得去手。

杜懷苼這次沒喝茶，給自己倒了一杯靈酒，邊喝邊道：“二師兄應該想知道我要這身體有什麼用吧？”

師雲起擡頭瞥了他一眼，他确實有些好奇，但是和師弟的關系僵硬着不知道怎麼開口，想不到師弟自己先提起。

“自然想知道，”師雲起道，“為了給你這冰龍做身體，我無欲峰上下都下了血本。”

“我知道此事有勞師兄了。”杜懷苼微微一笑，便将事情的經過、與冰龍達成的協議同師雲起簡單說了，師雲起一邊聽着一邊皺起了眉頭：

“續靈丹會有這麼大的副作用？我怎麼不知道？”

其他三個弟子聞言面色微變。

“嗯？有什麼問題嗎？”杜懷笙夾了口菜，随意問道。

“你難道不覺得有問題？”師雲起皺着眉道，“續靈丹曾幾何時有這樣大的副作用？”

三個徒弟：！！！

“師尊，多吃一些補補身體。”

段無離率先夾起一個大雞腿放進杜懷苼碗裡。

原來二師兄的關注點在這？杜懷苼卻不以為意道：“不知，但好在有驚無險。”

陸羽書趁機趕緊替杜懷苼隻喝了一口的酒杯斟酒。

沈淨遠在一旁道：“多虧師尊英明神武。才會化險為夷，師尊定當長甯千歲。”

杜懷苼不明所以地看了三個徒弟一眼，繼續對師雲起道：“就是這樣了，清念解毒緊急，等你走後我們今晚就要開始煉化靈丹。”

“那冰山我去過幾次，”師雲起若有所思，“場域确實神秘，隻不過我去采的冰蓮都可以帶出來，卻不知道冰龍為何出不來。”

這個問題自然沒有人能夠回答，就連冰龍自己也并不清楚。

經過這樣一番交談，師雲起面色也緩和了下來。

酒過三巡，師雲起拍了拍杜懷笙的肩膀，道：

“你的身體……自己多注意，我也會想辦法。”

杜懷苼提起唇角，幾不可聞地笑了笑：“二師兄以後可以經常同我一起喝茶。”

他不敢笑得太明顯，害怕系統OOC他。

師雲起神色凝重地點點頭，見天色暗下，便帶着無欲峰的弟子告辭。

冰龍在器靈瓶裡早就迫不及待了：“人類，你師兄當真做出來了？”

“這不是輕而易舉麼？”杜懷苼對着瓶子道。

木箱子被三個徒弟們拆開，裡面放着一個和真人一模一樣的軀體，身高約莫八尺，容貌剛毅俊朗。

冰龍道：“你打開瓶子放我出去，我先試試這身體。若是沒有問題，冰龍靈丹我定會給你。”

反正一棵靈丹它三百年就能産一次，眼下沒有什麼比能讓他站在陽光下更吸引人的了。

“成。”杜懷苼同意，打開器靈瓶的蓋子。

一團冰藍色的身影飛了出來，刹那間沒入木箱中人影體内。隻見男人的眼皮子先動了動，然後睜開炯炯有神的雙眼。

“還真有點不習慣。”冰龍道，“不過我很滿意，許多地方都可以随我的意願調整，真是多謝了。”

言罷，男人有些僵硬地從木箱子裡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然後他的臉就開始變化，頭頂兩側長出兩根粗壯的龍角。

“這樣才好看。”冰龍滿意地點點頭，“我現在将靈丹給你。”

說着，冰龍張開嘴，作出嘔吐的動作，一顆冰潤至極的圓珠以不可能的大小從他喉嚨裡吐了出來。

杜懷苼看得頭皮發麻，胃裡一陣惡心，以前冰龍還是龍的時候含住那靈丹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現在變成了人形又把靈丹吐出來，畫面實在是辣眼睛。

潔癖讓杜懷苼别開了頭。

段無離上前接過冰龍靈丹，道了聲多謝。

冰龍搖搖頭：“不必謝我，要謝就謝你師父吧，你是得了個好師父。”

段無離聽到這話，眸色加深，看了身後的杜懷苼一眼，低頭應是。

杜懷苼從惡心中緩過勁來，吩咐道：“事不宜遲，清念需要解毒，冰龍随我與清念一起去閉關地，清羽和清毅外頭把守，如果有什麼異變再做溝通。”

冰龍輕咳一聲，似乎欲言又止，但還是同杜懷苼二人往閉關之處走去。

無妄峰後山有一處天然洞府，在峰内弟子們的修繕下，洞内已經有了布局，上頭還挂着天然螢石用以照明。

三人選了一處洞府進入，洞内十分幹淨，有一張靈石做成的床榻，靈氣豐盛。

段無離盤腿坐在靈石床上，将冰龍靈丹放在面前，嘗試吸收其中的冰靈氣，再将其煉化。

杜懷苼用眼神示意冰龍說出煉化方法。

冰龍幹咳幾聲後，才道：“那個，實在對不住，其實冰龍靈丹并沒什麼煉化方法。”

聽到這話，杜懷苼黑了臉。

冰龍很是尴尬，又幹咳幾聲：“但是吾在這裡可以從旁指導，想必會輕易許多。”

話音一落，段無離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極陰的寒冰之氣同體内極陽的純火之氣形成巨大的對沖，二者相互排斥，鬥得你死我活，逼得體内氣息胡亂竄。

杜懷苼皺眉問：“老東西你靠不靠譜，我徒兒不會有事吧？”

冰龍瞪眼：“應當不會——你叫誰老東西，區區百歲小兒，還在我面前狂妄？”

“是你欺騙我在先。”杜懷苼回怼道。

冰龍噤了聲，自知理虧，便專心地監視着段無離的狀況。

此時段無離體内的至純之火占了上風，将那亂竄的冰靈氣壓制住，體内氣機恢複平衡。他便将冰龍靈丹中的冰靈氣盡數吞進體内。

“小友太心急了！”冰龍在一旁臉色一變叫了一聲，但為時已晚，強大的冰靈氣流在段無離體内橫沖直撞，再次與火靈之氣鬥得如火如荼。

段無離又一口血吐了出來，這一回鮮血顔色更深，顯然有了内傷。

“快給他木靈氣治療内傷，然後以水靈氣滋潤斷裂的筋脈，否則必死無疑！”冰龍急道，又一拍腦門，“壞了，哪有那麼多屬性的靈氣，外頭你的徒兒可有用得上的？”

“不必。”杜懷苼皺眉，二徒弟是土靈根幫不上忙，小徒弟雖然是水靈根但還未築基，更幫不上忙了。

“你把靈力渡給我。”杜懷苼道，“我五行靈根齊全，修的也正是五行圓滿的功法。”

冰龍眼裡閃過驚豔之色，但眼下來不及惋惜杜懷苼，雙手搭在杜懷苼肩上，稍一用力，強勁的靈力波動流入後者體内。

杜懷苼感覺體内有源源不斷的泉水蕩漾開來，整具身體仿佛恢複了活力，變得輕盈。

不愧是專心修行上百年的靈物，靈力竟是如此充盛。

他在段無離身前坐下，雙手抵上對方的胸膛，感覺到裡頭激烈碰撞的氣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