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獄長老這些天一直堅持不懈地來拜訪杜懷苼,一直吃閉門羹,這一次也做好了無獲而歸的準備,誰知傳話的弟子卻讓他們進到無妄峰議事正殿内。
鬼晸準備下山的腳都邁出去了,聽到這話趕緊轉身,帶着一旁的鬼獄峰弟子進了無妄峰結界。
杜懷苼到無妄峰會客正殿時,就看到鬼晸搓着雙手,對着殿内展示的各樣法器東看看西看看,滿臉羨慕之色。
杜懷苼開門見山地問道:“鬼獄長老找我有何事?”
鬼晸很不真誠地笑了笑:“自然是來看看無妄長老近來如何,順便帶了些禮來慰問慰問。不過老夫見你面色紅潤精神不錯也就放心了。”
杜懷苼在主人位坐下,道:“無事不登三寶殿,直接說吧。”
鬼晸輕咳一聲,拿起小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說道:“是這樣的,還是關于我徒兒張道正的事,我想請你幫忙。”
杜懷苼道:“你徒兒不是被我拐走了嗎?”
鬼晸又幹咳幾聲,好在他臉皮夠厚,笑道:“這,那之前都是誤會,是我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
杜懷苼卻不領情,繼續道:“那我也沒什麼可以幫得上忙的,你也知道我在牢獄裡呆了六年,你徒兒失蹤時我完全不知也不在場。”
“其實也不用怎麼幫忙,”鬼晸歎了口氣,“我是想來打聽一些消息,來确認一件事。”
杜懷苼點頭:“你問吧。”
鬼晸看了眼身旁的鬼獄峰弟子,那弟子會意,上前一步行禮道:“無妄長老可還記得我?”
杜懷苼打量了一番這鬼獄峰弟子,覺得眼熟,想起來是當時同張道正一起進秘境最後活着出來的鬼獄峰外門弟子。但看他現在的穿着打扮,應當已經被鬼晸收為内門弟子了。
“我叫齊志,幾年前在秘境裡受無妄長老相助,才活着同張師兄一起出了秘境。”齊志感激地說道。
杜懷苼點點頭:“我記得你,你坐下吧,清羽,給齊志倒茶。”
能讓無妄長老的徒弟給自己倒茶,齊志受寵若驚,連連道謝。
喝了一口茶,齊志才又說道:“是這樣的,長老曾經提到過,蘭珂與魔族有關系,當時左使長老還派人去樂安村四處尋找那枚黑色玉石。”
“确實如此,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黑色玉石卻消失不見了。”杜懷苼回憶着。
齊志點點頭,恭敬道:“因為那塊黑色玉石,就在我師兄張道正身上。”
“在她身上?”杜懷苼皺起了眉,他确實有懷疑玉石被人拿走了,但怎麼想也不可能在一身正氣的張道正身上。
“千真萬确,弟子親眼所見。”齊志肯定道。
鬼晸長歎一聲,露出痛惜之色:“當時我們都不知道,隻覺得他變得異常,之後大病了一場,病得也很蹊跷……現在想來,若真是魔物所緻,那他當時異常瘋癫的狀态,恐怕是在與那魔物抗衡。”
鬼晸想到這裡就想要老淚縱橫,當時他隻以為是徒弟得了什麼怪病,從沒往魔物身上想過,即使後來發現張道正身上流露出的魔氣,他第一反應就是懷疑杜懷苼與魔族勾結之事牽連到他的徒弟了。
直到最後,張道正病發次數越來也多,每每發作都像是精神分裂一般,自己和自己打架,下手極其慘重,直到把自己打暈為止。
鬼晸對張道正這個徒弟寄予了厚望,他二十八就結丹,火靈根也幹淨,品行更是十分端正,那哪兒都沒得挑。雖然比不上無妄長老門下兩個大徒兒,但也根本不差,有望在明年的仙門大會裡嶄露頭角,一舉成名。誰知現在……卻連徒弟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杜懷苼耐心聽完鬼晸的描述,斷言道:“的确就是蘭珂當時所拿的黑色玉石,這個東西裡面封存了魔物,隻要被它蠱惑和操縱,就會像變了個人一樣,而且戰鬥力也會瞬間增強。”
鬼晸臉色一白:“你的意思是,我徒兒張道正是真的被魔物操控了?”
杜懷苼點頭。
鬼晸登時老淚縱橫:“怎會如此,若我早些發現,又怎會如此!”
齊志趕緊去安慰自己的師父。
鬼晸抹了把兩行老淚,歎氣道:“罷了,此事若真與魔族有關,無妄長老也幫不上什麼忙了,今日叨擾各位了。”
說完,他也無心久留,在齊志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往外走。
杜懷苼在他身後道:“等會。”
鬼晸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回過頭來。
“此事我會密切關注,多加留意,若有消息便命人傳達給你。”
齊志趕緊拱手行了一禮:“多謝無妄長老!”
等兩人走後,杜懷苼讓陸羽書把鬼獄峰帶來的厚禮都收拾整理好。
張道正這件事,真要說和他杜懷苼沒關系,也不完全是。
如果不是因為他最初的參與導緻了魔族的報複,張道正也不會陰差陽錯地被魔物控制。按照原著的劇情描寫,這個青年很快就會在明年的仙門大會上奪得頭籌,名聲遠揚。當然這個也是為了主角三人團所埋下的伏筆。如此一個剛正不阿的正派子弟最後卻心甘情願地為黑化主角三人團服務,突出的就是一個主角團的牛逼,主角團的厲害。
再說,當初他和蘭珂對峙時就已經發現了黑色玉石的異常,卻因為自己陷入殺人的罪惡感中忽略了這件事,才導緻玉石到了張道正的手中。
總而言之,杜懷苼覺得自己一直都是憑着良心做人,張道正這事幫着留意下也無妨。
杜懷苼回到無妄居時,前腳剛踏進院門,就聽到裡頭傳來幾名弟子的驚呼聲。
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情況,就見一個影子朝他撲了過來,力度之大,直接将他撲到了地上。
周圍的弟子們驚呼聲一片,紛紛上前來查看長老的情況。
杜懷苼覺得胸口被一個又結實又毛茸茸的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來,稍加靈力用力一推,才将那大團玩意兒推開。
黑黃虎紋皮的大老虎委屈巴巴地趴在地上,頭低着,大眼睛卻在圓溜溜地轉來轉去,觀察杜懷苼的表情變化。
杜懷苼被幾個弟子攙扶着站起來,白衣服上蹭了灰,還印着兩隻黑糊糊的爪印。
他指着大老虎怒道:“誰把它放出來的?”
衆弟子皆低着頭不敢說話,表情上寫滿了冤枉。
陸羽書急忙上前,溫溫和和地開口道:“師尊息怒,是這隻老虎自己跑出來的,我們都抓不住他。”
六年不見,當年從秘境裡帶回來的小團子早就長成了成年虎的樣子,隻不過性情卻一點也沒變,調皮又頑劣,剛一跑出來就直奔杜懷苼居住的無妄居,在整個院子裡打滾撒潑,啃壞了不少東西。
陸羽書連同其他幾個弟子一起追着它抓,又不敢弄傷它,怎麼也抓不住靈巧的老虎。
“一隻大貓也抓不住。”杜懷苼走上前來伸出一手按住老虎碩大的腦門,“以後就叫你大貓吧,聽話,滾回後山籠子裡呆着。”
大貓一動不動,喉嚨裡發出嗚咽之聲,露出讨好的表情。
陸羽書幾人合力用繩子将它束縛住,誰知杜懷苼剛一松手,大貓就開始瘋狂撕扯,在院子裡橫沖直撞,直到把身上的所有束縛都扯掉在消停下來。
它這樣一鬧騰,院子裡的小樹又歪了幾棵。
杜懷苼臉色黑了下來,走上前去一巴掌拍在大貓的屁股上。
大貓叫了幾聲,卻沒敢反抗,伸出一隻爪子指了指,又原地叫了幾聲,似乎在和杜懷苼說些什麼。
杜懷苼沒好氣問:“你要我跟你過去?”
大貓學着人類的樣子點頭。
杜懷苼看他這樣覺得好笑,于是就跟着大貓往後山走去。陸羽書左右看了看,也跟了上去。
大貓一步三回頭,生怕杜懷苼沒跟緊。走到一處極其隐秘的灌木叢裡,它就開始刨土。
杜懷苼看向一旁的陸羽書:“它要上廁所?”
陸羽書先點頭,又搖頭,他也不知道老虎想幹什麼。
大貓在地上刨出一個坑,洋洋得意地叫了幾聲,示意杜懷苼過二人來看。
二人走近看了看,隻見整個土坑裡泛着層層金光,裡頭埋着許多品相上乘的靈珍寶貝。有隻産自鬼獄峰的上等火紅瑪瑙、玉雪峰特産上品冰靈芝、靈寵峰的珍稀靈獸蛋……還有數不勝數的産自無欲峰的靈草靈藥,這個坑裡頭簡直是應有盡有。
大貓端坐在坑的旁邊,兩隻圓溜溜眼睛晶亮亮的,仿佛在等待杜懷苼的誇獎。
陸羽書驚訝得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半晌才小聲地說:“師尊請恕罪,是弟子沒有看管好這隻老虎,不知道它以前偷偷溜出去過這麼多次,還到處偷竊掠奪,弟子願意接受責罰。”說着,他兩腿一彎,就要跪下來。
一旁的大貓聽到這話傻眼了,自己給奪得了這麼多寶貝,都沒舍得吃完呢,怎麼還要責罰了。
杜懷苼眼疾手快拉住了快要跪在泥土地上的陸羽書,心道還好手快,不然陸羽書這身衣服又白瞎了。
“不就借了其他峰一點東西麼,”杜懷苼道,“今晚我請幾位峰主吃一頓就好,這東西都拿回來了,哪有還回去的道理。”
大貓聽到這話,高興地往杜懷苼身上撲。
杜懷苼側身閃過,大貓撲了個空,委屈至極。
杜懷苼又道:“幹得不錯,不過下次别幹了。”
大貓點頭。
杜懷苼覺得這樣一團長相兇猛的玩意兒學着人類點頭的樣子實在好玩兒,于是問:“會搖頭不?”
大貓搖頭。
杜懷苼嘴角彎了完:“比我小時候養的雞聰明多了。”
大貓:“……”
你拿本老虎和雞比。
杜懷苼将大貓偷來的寶貝一一收進乾坤袋中,留了一些給大貓修煉用,又拿了一些品相不錯的遞給身邊的陸羽書。
“師尊給我的?”陸羽書眨着眼睛,有些驚愕。
這麼多産自各峰的珍稀寶貝,師尊就這樣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