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景玉不僅是樓家的長公子,也正如貞思華所說,是淩光仙君欽點的樓家繼承人,據說他本人親自見到過淩光仙君,還獲得了淩光仙君的教導。
樓景玉也沒有辜負樓家的希望,今年不過二十來歲,就已金丹後期,被認為是最有希望在百年内結嬰的天才。
原主杜懷苼當年結嬰也是在百歲以内,當時這事還在修仙界轟動過一時。但因為他性情不穩難以相處,沒過多久衆人也就不再關注他了。
但是不知為何,從去年開始,樓景玉卻變了。
百姓所能看到的最直觀的變化,就是向來潔身自好的樓家長公子,私生活開始混亂,吃喝嫖賭幾乎是樣樣不落。
直到有一天,樓景玉在逛玉女閣時不知怎的鬧出了人命,樓家老爺終于忍無可忍,嚴令禁止樓景玉出門遊蕩。
樓景玉是不出來了,但卻開始不停地娶妻。
一開始很多人家的姑娘都擠破腦袋想嫁進樓家,但時間一長,衆人也漸漸發現了不對勁。
每一個嫁進去的姑娘,都活不過一周,娘家就會被告知女兒因為什麼什麼意外死了,葬在樓家墓園。
到後來,就沒有人再敢嫁進樓家。
但樓景玉卻有的是辦法,他雖然賦能出門,可手下都是出入自由的,他們利用各種威逼利誘的手段,還是讓很多家庭含着淚把自己的女兒嫁進樓家。
“到目前為止他已經娶了多少個了?”貞思華問。
“十幾個了吧。”書生掐着手指算着,“有一個隔壁城的姑娘活得最久,活了一個月,但最後還是死了。”
樓景玉活活弄死了十幾個新娘,這聽起來簡直不是駭人,而是恐怖。
“這事沒有人報案?沒有人管?”貞思華皺着眉問。
“沒什麼人報案過,每次隻要人死了樓家就會給死者的家人一大筆賠償,再說樓家也沒有光明正大搶奪強迫過,你情我願的報案了也恐怕管不了。”
杜懷苼又問書生了解了一些樓家的情況,不過大多都是聽來的,也不知真假。
書生走後,貞思華靠在樹上,抱着手臂問杜懷苼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再去實施登門拜訪,看能不能見到樓景玉。”
“這事兒你不打算管?”樓景玉問。
杜懷苼搖頭道:“連官府都管不了的事,而且又是利益相互,怎麼管?”
既然都說樓景玉是唯一一個見過淩光仙君的人,杜懷苼必須得見到他。時間緊迫,他也不多耽擱,再次折返去敲樓家大門。
等了許久才有一下人打開門,态度不耐煩地問什麼事。
杜懷苼将手裡提前拿出來的信物遞給下人看,表明自己要見樓景玉。
下人看了一眼,将玉佩信物收好,才道:“行吧,我替你去禀報一下。”
然而,杜懷苼又在門口等了許久也不見那下人再次出來。
此時已過午市,杜懷苼也不去吃飯,就站在門口等着。
貞思華中途出去買了幾個包子回來,抛給杜懷苼,杜懷苼心裡想着事,也沒吃。
又等到下午,終于樓家的大門開了一個縫,上午那拿了信物去禀報的下人又出來了,不過這次手裡提着東西,顯然是要出門去辦事。
杜懷苼叫住了他。
那下人卻黑着臉道:“我家大少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我方才不是給了你樓公子的信物?”杜懷苼忍着耐心道。
“什麼信物?我沒見過啊。”那小二作出一臉疑惑道。
杜懷苼心知自己被耍了,眉頭緊皺,氣得差點要出手打人。
貞思華在一旁拉了拉他,搖頭示意别沖動。
修仙界一直都有一條不可打破的死規定,那就是任何修士都不能對凡人動手,無論是什麼理由。
凡人的事情由皇朝管理,修士的事情由修仙大宗管理,這是不成文的規定。
那小二不再看杜懷苼,鼻孔朝天地走遠了。
“這下可好,信物沒了,要見樓景玉恐怕更難。”貞思華搖頭道。
杜懷苼沉默不語。
貞思華以為他還在生氣,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德兄莫要和下人一般見識,我們還可以再想辦法……”
杜懷苼卻忽然拉住他的袖子,轉身就往外走。
貞思華一愣:“去哪兒?不見樓景玉啦?”
“去買衣服。”杜懷苼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地道。
“啊?”貞思華疑惑更甚,這個時候賣衣服做什麼,難道把自己穿得好看點樓景玉就會自己出門來見他們不成?
事實證明,杜懷苼想的是對的。
貞思華跟着杜懷苼走進一家手工服裝鋪子,他上上下下瞅着那些花花綠綠的衣服,轉頭對杜懷苼道:“德芙,我們走錯地方了吧。”
杜懷苼沒有回答,對鋪子裡正在縫衣服的繡娘道:“給我買一件。。”
這繡娘正是鋪子的老闆娘,她看了杜懷苼一眼,好心提醒道:“公子,我這兒賣的都是女子穿的衣服。”
“是的,我要一套。”
“公子買給你的娘子穿?”老闆娘再次确認道。
“我穿。”杜懷苼面不改色道,“按照我的尺碼改,我明天上午前就要拿到。”
鋪子的老闆娘和貞思華同時都瞪大了眼睛。
貞思華張張嘴,看着杜懷苼,半天不知道說什麼。
杜懷苼掏出銀兩,大手一揮放到櫃台上。
“夠嗎?”
老闆娘也不管這麼多了,反正都有錢賺。她當即放下手裡的針線活,給杜懷苼量尺寸。
夜色降臨,貞思華直到進了客棧都還保持着一臉驚訝的表情。
“德兄,說實話,”貞思華露出敬佩的目光,“我活這麼久沒見過你這麼勇敢的男人。”
杜懷苼道:“多謝誇獎。”
貞思華說:“如果換成是我,我是絕對不敢在外人面前說出來的。”說到這裡,他突然開始羨慕起杜懷苼這種絲毫不在乎他人眼光的性格來。
第二天,杜懷苼去取了衣服回客棧,換上女裝後,他又取出剛剛出門買來的胭脂水粉,對着房間裡模糊的銅鏡開始化妝。
貞思華來找他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杜懷苼穿着一身淺粉色修身長裙,裙上繡着百合花,搭配一件翠綠棉外衣,頭發随意披散着。
杜懷苼在劇組混了這麼多年,簡單的化妝還是會的。
但是貞思華被他這一頓操作看得又驚呆了。
一切準備就緒,杜懷苼掐訣給自己換了個嗓音,然後轉過身來。
他一轉身,身後窗外的陽光都跟着晃了晃。
看清眼前人驚豔的面容,貞思華呆了呆。
杜懷苼沒有易容,保持了自己原本的容貌,隻不過用胭脂水粉加以修飾,這張原本就精緻到雌雄莫辨的臉蛋,此刻就更加明豔動人。
“怎麼了?”杜懷苼看了一動不動的貞思華一眼。
貞思華幹咳一聲,回過神來,說道:“德芙兄,想不到你什麼都會啊。””
清晨的樓蘭城内已經有了勞作的氣息,隻不過一路走來大街上還是很難見到女人,于是杜懷苼這樣一個長相貌美的姑娘就成了整條街上最亮眼的存在,路過的百姓紛紛側目觀看,露出驚歎之色,
有一人走過來,對杜懷苼拱手道:“姑娘,在下冒昧,你是從外鄉來的吧?”
“是。”杜懷苼看了那人一眼,發現這人正是昨天的那位書生。
書生道:“姑娘剛來這裡有許多事不知道,我勸姑娘還是不要在城内久留……”
想不到這書生還挺善良地多管閑事的,杜懷苼正要說些什麼,忽然道路中間傳來馬蹄聲。
衆人紛紛避讓開來。
一輛刻有“樓”字的馬車在杜懷苼面前停了下來,從馬車走下來一個中年男子,是樓家的管家。
“二位,”管家看着杜懷苼道,“我們家大少爺想邀請你們來府上坐坐。”
一旁的書生着急地對杜懷苼擠眉弄眼,杜懷苼爽快道:“好啊。”
書生聽到這話露出悲痛之色。
杜懷苼和貞思華被請進了馬車中,路上管家像是客套般與二人閑聊,實際上是在打探二人的身世和底細。
這方面杜懷苼早和貞思華商量過口供,一路上答得滴水不漏,管家也越聽越覺得放心。一對無父無母的兄妹,哥哥雖然是樓蘭本地人,但常年在外打工。妹妹從小被賣到了中原一戶有錢人家做侍女,但不久前那戶人家生意出了問題,她就被趕了出來。
兄妹二人這次是打算在樓蘭重新定居。
管家眼珠子一轉,問道:“貞公子,敢問你小妹可到了婚配年齡?”
貞思華點頭道:“不錯,我也正在給家妹物色合适的人家,像我們這樣的,不求榮華富貴,隻求一生安穩就好了,哎。,”
管家眼睛一亮,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貞公子,榮華富貴這東西就像餡餅一樣,指不準哪天能砸到你頭上呢。”
貞思華假裝沒聽懂管家的暗示,隻不停地歎氣,直說自己沒本事,恐怕沒辦法給妹妹找個好人家托付終生了。
管家聽到這些,臉上是不動聲色,心裡是越聽越高興,這兄妹二人很好拿捏,隻要大少爺滿意他又能拿到不少好處了。
馬車進了樓家的大門,管家讓下人領着杜懷苼往一個方向走,貞思華卻被他攔住了。
“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