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年之後,清玉宗的宗主聶孤雁,修煉圓滿,飛升了。
清玉宗宗主之位,由虛華真人二徒弟,無欲長老師雲起擔任。
數百年之間,天下變更,今夕不同往兮矣。
……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聶孤雁剛一飛升,便被帝君親自封為無塵仙君。
在天庭,仙人的位份有高低排列,最高者,帝君,是整座天庭的創建者及統治者。
其次分别是聖君、仙君、真君,再次則沒有封位,統一用“仙人”、“郎君”等稱謂來稱呼。
由此可見,聶孤雁剛一飛升,就跨越位份直接升為仙君,帝君對他是何等器重。
不少仙人都騰雲駕霧登門拜訪聶孤雁的居所,然而這位無塵仙君性子孤傲冷淡,又喜清靜,登門拜訪的客人他一個也未接見,幾天之後,無塵仙居門前再無人來造訪。
“你這性子……”
仙居花園内,淩光仙君坐在玉質圓椅之上,對着聶孤雁搖了搖頭。
不遠處,聶孤雁站在夭夭桃樹下,目光清冷,白色長發格外亮眼。
他微微擡頭看着頭頂的桃樹,任由幾片花瓣順着他的臉旁飄落,也不知在思考什麼。
“其他人就算了,那位灼洸聖君,他在你門口站了一天,你怎麼也能視而不見?”淩光仙君早已習慣了這人的冷淡,也不等他回話,便繼續語重心長地道:“你可知灼洸聖君是何人?”
聶孤雁漫不經心地問道:“何人?”
“他是帝君的親生兒子。”淩光仙君道,“你如此行事,會讓帝君怎麼想?”
聶孤雁沉默不語。
話已至此,淩光仙君便也不再多說,起身離開。
……
天庭裡新飛升的無塵仙君,生得脫俗孤美,但性格冷淡得無人敢接近,據說自他飛升入仙界以來,一共隻搭理過兩個人,一個是在他飛升之日親自接見并賜封仙君之位的帝君,一個就是淩光仙君。
據說淩光仙君曾是聶孤雁師尊的摯友,因此兩人才偶有來往。
其他人,聶孤雁即使路過碰見了連聲招呼都不會打。
關于這位仙君的傳言,已經在天庭裡傳了有一段時間了。
但灼洸聖君就是不信。
他每過幾日便提着兩壺從帝君老爹屋裡偷來的仙酒,信心十足且意氣風發地來到無塵仙居的門口,然後如往常一樣先用神識同屋裡的人打招呼,被屏蔽後,他就開始敲門。
邊親自敲門,邊喊道:“無塵仙君,是我,灼洸君。”
屋内毫無回應。
灼洸聖君仍不放棄,又敲了一會兒,敲累了,便讓仙童幫忙敲。
那仙童一邊敲門一邊喊:“無塵仙君,我們家灼洸聖君來拜訪您,想和您歡好……”
灼洸聖君揚起手給仙童來了一個結實的栗子包:“平時讓你多讀書你就是不聽,什麼叫歡好?是交好,交好,知道不?”
“是是是……”小仙童連忙改口:“我們家聖君想認識您,與您交好……”
就在灼洸聖君做好準備無望而歸的時候,突然隻聽細微的“咯嗒”一聲,好像是門開的聲音。
确切來說,是無塵仙居的屏蔽結界被收起的聲音。
灼洸聖君心下一喜:“無塵仙君!”
下一秒,居所的大門被打開,聶孤雁一身清冷白衣站在門口,仙風一起,門前的桃花正好飄落,落在聶孤雁銀白色的長發上。
灼洸聖君看得兩眼發直,鬼使神差地就想伸手去替他摘下那幾片桃花花瓣。
聶孤雁後退一步,轉身往屋子裡走。
灼洸聖君這才回過神來,輕咳一聲,理了理身上并不淩亂的大花袍子,大步跟了上去。
穿過庭前小院,聶孤雁徑直走到會客廳,在矮茶幾前盤腿而坐,隻輕輕一點頭,他的小仙童便會了意,立刻去燒水煮茶。
灼洸聖君拍了拍袖口,也在對面盤腿坐下,笑眯眯開口道:“無塵仙君,今日我帶了酒,不如就喝酒吧?”
聶孤雁端起剛沏好的茶喝了一口,冷淡地問:“有什麼事?”
灼洸聖君道:“沒什麼事,就是想見見你。”
聶孤雁:“……”
那日聶孤雁飛升的時候,灼洸聖君正好也在現場。
他跟着自己的老爹一路來到天庭大廳,遠遠就看見一個白發修長的人影,走得近了些,他立刻就被眼前這剛剛飛升的小仙君吸引了目光。
帶着冷淡氣質的異色雙瞳,一隻深黑不見底,一隻深藍如幽海,發絲飄曳,他整個人隻是站在那裡,就完美演繹了什麼叫“真正的孤美仙人”、什麼是真正的“不食人間煙火”。
何止是不食人間煙火,聶孤雁看起來,連仙界的香火都不食。
而他的仙号,也如他本人一樣,無塵無塵,纖塵不染。
灼洸聖君自認為從小到大見過不少仙界美人,沒一個能比得上聶孤雁這樣比仙人還仙的。
高嶺之花,獨自美豔。
偏偏灼洸聖君就想湊近碰碰這朵高嶺之花。
當然,他并沒有斷袖之癖,他隻不過是覺得,像聶孤雁這樣美好的人物,應該和自己成為朋友而已……
聶孤雁獨自飲茶,灼洸君則一個人喝着自己帶來的酒,兩人之間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安靜與平衡。
直到,灼洸聖君喝完最後一口酒,覺得時間不早了,想要站起身告辭。
誰知,他剛一站起身,就感覺天旋地轉,眼前的無塵仙君瞬間分裂成兩個。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越湊越近,直到整張臉快要貼上聶孤雁的下巴,聶孤雁才擡起一手将他的腦袋按了回去。
“無塵仙君……”灼洸聖君指着他道,“你即使長出了兩個頭,也依然這麼好看。”
聶孤雁面不改色隻字不答。
晃了一會兒,灼洸聖君總算是反應過來了:“哦,我大概是喝醉了。”
聶孤雁:“……”
“嗯,那麼無塵君,我先告辭了,明天再,再一起喝酒。”
灼洸聖君步伐搖晃地往門外走,心中暗罵自家的小仙童怎麼一點眼力見也沒有,這會兒還不過來扶自己一把。
想他堂堂天庭聖君的形象都要丢光了。
罷了,反正他也不在意形象。
沒走幾步,隻聽哐當一聲,灼洸聖君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