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公主面容姣好,施了淡妝,身上戴了些豔麗昂貴的首飾,走起路來叮鈴鈴地響,可見皇族的君王對她是有多麼寵愛。
在人間靈氣複蘇,天資異禀者開始參悟天道,修煉飛升之路後,數百年下來,這片大陸基本上形成了三方陣營。
一方,是無法修行的普通人,他們手無縛雞之力,但從事生産創造的工作,社會結構并不能缺失這一部分。
一方,是舊時皇族延續下來的血脈,皇族内也基本上人人修煉,百年積攢下來實力不容小觑,實力并不亞于修仙界數一數二的大宗門派。
另一方便是以修仙者一派,他們大多有自己門派或者宗門,宗門門派之間相互制衡,宗門與皇族之間相互監督。
皇族同時承擔起了保護普通凡人的責任,因此,在皇族勢力範圍内,皆有屬于朝廷官僚的修者駐紮守護,防止凡人被修者濫殺無辜。
同樣的,凡人創造的勞動價值屬于皇族,皇族内部可以說是富得流油。
透過監牢厚重堅實的欄杆,溫如公主看到了牢房裡相依而坐的兩個男子。
她頓了頓繼續道:“自清哥哥?”
甯虛華拍了拍樓長風依舊攥着自己不放的手,站起身,輕輕憚去身上的草灰,走至門前。
有家丁過來打開了監牢的門。
溫如公主一下子撲進了甯虛華的懷裡。
“自清哥哥,”溫如公主委屈地道,“溫如很想你。”
樓長風立刻起身跟了過來。
甯虛華搜了搜溫如的頭:“抱歉,最近比較忙。”
“自清哥哥忙到連溫如的十六歲生辰也不來參加嗎?”
溫如公主從甯虛華的懷裡擡起頭來,淚眼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很是讓人憐惜。
甯虛華安撫道:“抱歉,溫如公主。”
溫如公主還想說些什麼,卻忽然感覺到身有一股目光盯着自己,擡起頭去看,似乎又消失了。
她總算是從甯虛華身上離開了,看了看監牢裡簡陋糟糕的環境,說道:“自清哥哥,甯家主和我說你犯了錯,被關起來了。”
甯虛華笑而不語。
“你跟我一起去和甯家主道個歉吧,家主這麼器重你肯定會心軟不再關着你了。”
溫如公主伸手想要去拉甯虛華的手,卻見眼前黑影一閃,另一隻大手速度更快地攥住了甯虛華的手。
她眨了眨大眼,目光在樓長風的臉上來回打量。
甯虛華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任由樓長風拉着自己的手。
溫如公主終于有些狐疑起來。
甯虛華道:“溫如公主,這裡環境惡劣,不宜久留,早些回去休息吧。”
公主道:“好吧,自清哥哥,但我這次來,其實是想問問你,我們訂婚的事兒。”
她說到“訂婚”兩個字時,故意加重了語氣,去看樓長風的反應。
樓長風面無表情,但嘴角弧度明顯冷冽了幾分。
她皺起了眉,又去看甯虛華。
甯虛華輕輕歎了口氣。
溫如公主撅了撅小嘴說道:“自清哥哥,我從小就仰慕你,現在也成年了……訂婚的事,我父皇已經和甯家主說過,你們家主也是同意的,為什麼你看起來不太高興?難道你不喜歡我嗎?”
“喜歡是喜歡的,”甯虛華溫聲道,“但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歡。”
溫如公主一愣,不甘心地問:“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歡,那是什麼喜歡?”
“是兄長對妹妹的喜歡。”甯虛華今日對溫如公主說話倒是坦白了許多,“溫如公主,你天生優秀,不應該為我負了一片真心。”
這是甯虛華頭一次這麼直白地與溫如公主讨論情感這件事。
溫如公主咬着下嘴唇,眼裡開始有眼淚打轉。
“可是我就想要自清哥哥的喜歡,男女之情的喜歡……”她說着,轉過身去,把眼淚藏了起來。
然後她小跑着走了。
甯虛華又輕輕地歎了口氣。
溫如公主走後,監牢内又恢複一片寂靜。
他們住的是獨立的監牢,與其它被關押進來的人是隔開的,因此,大多數時候這裡并不吵鬧。
靜默了一會兒,樓長風忽地開口道:“那你對誰是男女之情的喜歡?”
甯虛華這會兒已經坐下準備看書了,書是家丁送來的,甯家長公子嘛,即使坐牢了也得要啥有啥的。
他聽到樓長風這麼冷不防地一問,擡起頭,星眸看着對方:“你想知道?”
樓長風道:“有點。”
甯虛華道:“好的。”
樓長風:“……”
甯虛華翻開一頁書,閑适地看了起來。
因為有了甯虛華道陪伴,樓長風的關押生活簡直閑适到不能再閑适。
又幾日後,氣消的甯家主将兩人都放了出來。
甯家主坐在主座上,把玩着一隻精緻珍貴的蠱盒,盒裡放着一隻油亮扳指粗的蠱蟲,蠱蟲身上散發着金光。
他道:“這件事,我已經告知你父親樓家主。樓家主倒是誠懇緻歉了,誠意滿滿……念在我們兩家的情誼上,這件事便罷了吧。”
樓長風低頭道:“多謝甯家主。”
甯家主道:“不必言謝,但你确實是驚擾了我家先祖在先,所以這些時期也讓你受過了牢獄之苦,便當是還清了,你可莫要記在心裡。”
甯家主又閑談了幾句,才扯出了正題:“我與樓家主決定再次展開家族聯姻,如此一來,我們兩家便是同舟共濟了。樓長公子——你在我甯家,可有心儀的女子人選?”
突然被甯家主這麼問,樓長風有些怔愣,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再次聯姻?是他?和甯家的女子?
甯家主笑道:“你父親在信中說,你在甯家已有心悅之人,既然我們都一緻決定通過聯姻穩固兩個家族之間的情誼,不如就趁此機會,我為你做媒,讓你們這對鴛鴦順理成章。”
樓長風扯了扯嘴角,終于反應過來。
原來是他爹,樓家主,為了找出他初次的女子,已經不擇手段到這種地步了。
隻是……他的目光不自覺落在甯虛華身上。
他哪有什麼心悅的女子。
從始至終那人都是一個男子。
玉樹臨風,溫文如玉的公子。
但此刻,甯家主都這麼問了,他要如何回答?
回答沒有,可父親說了有,那就是欺瞞長輩。回答有,那他性格說誰?說誰都要與她成親,那虛華他……該怎麼辦?
甯家主見樓長風沉默不語,隻是盯着甯虛華看,倒也沒多想,隻是笑道:“樓家長子不必害羞,由我做主,直說便是。”
樓長風薄唇微抿道:“甯家主,我……”
一旁的甯虛華忽地開口道:“家主,由我來說吧。”
甯家主疑惑地看了眼甯虛華。
甯虛華道:“樓長公子心悅的人是我。”
他的話一落,樓長風的視線便緊緊盯在他的身上,目光裡帶了些許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