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忽然來了興趣,“如果以後你不當律師了,打算做什麼?”
“嗯……我小時候想開個書吧,那種偏門而小衆的書,比如孤本、史籍、工具書、畫冊、典籍之類的。然後供應手工飲品,再養幾隻貓。書吧要有一整面巨大的玻璃牆,陽光和雨聲都能落進店鋪裡。”
星河說完聳聳肩,“不過那是小時候的想法,這種書吧大概率要賠錢的,貧窮的我已經掐滅了不切實際的想法。”
“确實是挺浪漫而賠錢的夢想。那現在的想法呢?”
“不好說,可能會做服裝設計。”
孔雀打量她,“這倒是沒看出來,你和畫風和設計師可不太像。”
“我的畫風是什麼?”
“律師。”孔雀幹脆道,“你全身從上到下都寫着獨立冷靜不動搖。”
其實星河也知道自己是什麼樣,那種渾身散發着靈氣的職業确實和她格格不入。但人就是這樣,會向往自己沒有的東西。
“好吧,反正我現在也沒有本錢辭職,還打算再幹幾年。”
“笃笃笃。”敲門聲響起。
孔雀趕緊站起來,星河也站了起來,懶人沙發沒人的時候坐坐就算了,來人了還繼續窩在裡面難免不像話。
“請進。”
門被推開,一個小姑娘的頭先探了進來,是望江的助理,孫文潇。
小姑娘嘴甜的很,“星律,孔雀。”
孔雀熟稔地打招呼,“潇潇,怎麼啦。”
嗑CP歸嗑CP,她絕對不會說諸如“是不是望江律找星律”這種話的,給自家老闆掉價!
“呂律說,我們所有兩個名額,去中誠律所做家族信托培訓,問一下您這邊的意向。”
“家族信托?”星河皺了皺眉,“為什麼問我?”
她的意思是,隻有兩個名額,為什麼會輪到她。畢竟她年輕、沒什麼資曆,而家族信托的标的額都非常大,是香饽饽。但這個問題孫文潇不好回答,隻好斟酌着能說的部分,“呂律本來打算分别跟您和望江律說這個事情,剛跟望江律說到一半就接到家裡的電話,有急事先走了。所以望江律讓我來跟您說一聲。”
說了等于沒說。
星河本人對家族信托一點興趣都沒有。簡單的說,家族信托就是将資産的所有權與收益權相分離,是所謂高淨值人群的财富傳承之路。或者更通俗一點,是富豪延續财富的保險栓和常青樹。譬如離婚分家産、被追債、死亡等等導緻的财産風險,都可以用信托的方式來解決。
如果說律師是服務于各種權益糾紛群體的服務行業,那麼家族信托律師就是服務于富豪的服務行業——賺的錢更多,态度也更恭敬,與正義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星河一點點興趣都沒有。
她做律師,是想要力所能及的幫助需要幫助的受害者,而不是替有錢人規劃财富。那不是她的人生理想。
“望江律怎麼說?”
她不覺得望江會去。
孫文潇答道,“望江律答應了。”
什麼?這真的是個意外。
星河一直以為望江是個富二代,自然不可能去參加這種服務于富豪的培訓。但他居然去參加?莫非她看走眼,他和她一樣是個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
罷了,看走眼就看走眼吧。
“我就不去了,家族信托我了解過一些,不太适合我。”星河站在辦公桌旁邊,手指輕輕點着桌面,“我明天會跟呂律說的。”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
“嗯。”她點點頭。
孔雀看着孫文潇把門關上,不解地問,“我爸跟我提過家族信托,好像我也有。他說這是國内的趨勢,先做這個的人肯定會賺錢的。挺好的機會,為什麼不去?”
星河又坐回沙發椅上,“不喜歡。”
她不喜歡的東西,就算再賺錢,也不會做。人生這麼短,能做好分内之事就很難。而她隻想做兩件事,取悅自己和有意義的事。除此之外,她不想勉強自己。
看着靠在椅子上完全放松狀态的星河,孔雀心裡隻有八個字——老闆任性,孔雀歎氣。
她剛要說話,辦公桌上的手機響了。
星河雖然有鼠标手,卻不是手機愛好者。她發呆或者休息的時候,手機都是放在遠遠的地方,頗有眼不見為淨的意思。畢竟現在垃圾短信和軟件推送那麼多,叮叮當當的提示音,看多了也煩。不設置靜音,就是她的最大讓步。
孔雀正好站在旁邊,看到了信息提示,“老闆,你有信息。”不用星河說話,她就把手機遞了過去。
“謝謝。”
星河劃開屏幕,看到内容後挑了下眉。
信息是宋嘉峻發來的,說給她叫了一份烤鴨卷下午茶,外賣小哥已經到了,叫她下去拿。還特意囑咐她不要支使助理,在辦公室坐了大半天,正好下樓走動走動。
星河喜歡所有的鴨制品,烤鴨、醬鴨、鹵鴨、白切鴨、啤酒鴨,但凡叫得上名字,她都喜歡,其中又屬烤鴨是心頭好。
她和宋嘉峻約會的時候,碰到烤鴨卷,她都會買一份。宋嘉峻自然就記住了。而且她不怎麼愛吃甜食,用烤鴨卷做下午茶,雖然聽起來奇怪了點,也算是投其所好。
她站起身,“我下去一趟。”
“哦。”孔雀應了一聲,沒問需不需要她代勞。星河不是那種一點小事就要使喚助理的擺譜的人,兩人雖然是上下級,相處起來卻很自然。
說是走動走動,其實也就隻是走幾步路。畢竟律所在二十層,不可能爬樓梯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