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榻上坐起來,此時已經沒了青陽子的蹤影。
她看着不遠處那一堆灰燼,走了神。
師父什麼時候走的,她完全不知。昨夜在後半程她已經困倦的難以支撐,隻隐隐聽到他在她耳邊低低的息喘聲,漸漸入了夢。
師父說了什麼,她忘了。但是一覺醒來,她通體清爽,竟有種前所未有的輕快。
她便知道,師父昨天是為了救她……她想起他的師兄弟說的話,難怪那些妖怪總喜歡抓他。
師父讓她離開此是非之地,可是她離開這裡又該去哪裡。天師府無緣無故死了幾個弟子,若隻是想簡單的嫁禍給她,那還好辦,就怕是什麼妖也已經潛入了這裡。
聽那些從靈山回來的人說,他們隻收拾了蠱雕,去并未見到達蕪。當時呂茶茶便覺察出蹊跷,沒想到還沒容她有所發反應,她就被關了起來。
以她對達蕪的了解,十有八九,他也已經尋到了這裡,至于為何沒有露面,怕就是等這一天。
呂茶茶擔心青陽子的安危,越想越急,匆匆穿好衣服站起身,出了洞,往天師府的方向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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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子在天剛擦亮的時候,便醒了。
他看着睡夢中的呂茶茶,喃喃地道:“阿狸,待我能護你周全之時,便去找你。”
說完後,将她的衣服拉好往外面走去。
臨走前在洞口處設了一個簡單的界,防止在她睡覺的時候,有什麼野獸打擾。
做完這一切,才反身禦劍直逼天師府。
回到天師府,天色剛剛亮了些,青陽子去王欽棺木所在的地方,悄悄看了看後,才回到還把栾雲反鎖的屋子,将他放了出來。
栾雲見他一夜未歸,回來時,有這般不舍,便在他身前轉了一圈,嗅了嗅,頓時臉上浮起了了然的笑意,“師弟,你跟那小妖是不是……”
他邊說邊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麼樣,那小妖滋味如何?”
青陽子有些煩躁的将他的手擋開,走回屋裡合衣躺在床上,對他說道:“五師兄你快别取笑我了,再不走,一會兒小心被我爹發現,你也得一起挨罰。”
栾雲看了看屋外,天光大亮。他歎了口氣,說道:“如此晴天,大師兄再也看不到了。”
話了,扭頭望向躺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青陽子,說道:“今天注定不會安生,我先去前廳。”
“嗯。”
青陽子隻應了一聲,就聽門又被從外面上了鎖。
他此時心頭很亂,他知道那些人不是呂茶茶害的,可那明顯不是人為的手段。
在天師府這降妖之地,居然能有妖物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還害了那麼些人。關鍵這麼些日子,他竟完全沒有察覺,足可見這妖道行之深。
這讓他想起了那日靈山碰到的達蕪,心越發沉。
正想着,門外有了響動,鑰匙碰鎖短促的“哐哐”聲過後,門邊被從外面打開了。
來人是天師府的管家呂伯,開門後就在門口道:“少爺,老爺讓你去前廳。”
預料之中,青陽子從床上坐起來,頓了頓,對呂伯說道:“我換身衣服就去。”
“好的少爺。”
……
來到前廳,一行人皆穿着白衣,青峰坐于庭前,看着外面的青陽子。
此時栾雲正跪在庭前。
青陽子知道放走呂茶茶,他爹已經知道是他做的了。
他看了看不遠處的青峰,鎮定自若地走到廳内,站在栾雲旁邊喚了一聲:“爹。”
“跪下。”
青陽子垂着頭,隻依言并排跪在了栾雲旁邊 。
“逆子,那小妖是給你灌了迷魂湯,讓你連夜放她下山?”青峰大怒,斥責道。
青陽子跪的闆直,吞了吞口水,說道:“爹尚未查清真相,便将她關在古甯塔裡,若我不放了她,此時怕已經陽氣盡失而亡了。”
“不是她還能是誰?這天師府可還有第二個妖出沒?”
“爹,我現在還沒有證據,給我三天時間,若找不出混迹于天師府的妖,我自行請罪。”青陽子說的斬釘截鐵,上座的青峰遲疑了一陣。
此時站在一側的三師兄齊林,也适時開了口,“師父,六師弟可能說的沒錯。此次靈山,并未發現那個達蕪。若那達蕪一路跟過來,潛入天師府殺人,以他的妖力,也不是不可行。”
青峰思索片刻,“罷了,今天欽兒的喪禮,暫時不跟你計較。三日之後,若查不到那妖,你便替那小妖祭天。”
下面的衆人聞言皆是一驚,慌忙拱手替青陽子求饒道:“師父,三思啊,六師弟也是救人心切。”
青峰一把将手裡的杯子砸到地上,站起身道:“誰再多說一句,連你們一起罰。”
說完,大廳裡立馬噤聲,沒人敢再多說一句。
青峰此時正在氣頭上,堂堂天師府,居然有妖肆無忌憚的殺人,這要傳出去,他這捉妖一派的臉,又該往哪擱。
看着廳下一衆弟子,他一甩袖子便離開了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