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筐裡的野菜擠在一起，看起來收獲頗多。但考慮到一個人深更半夜在山林中，實在是不安全。他皺了皺眉，“這麼晚還出來……不太安全，而且你剛才也看到了那幾個匪徒與我搏鬥的場面，雖然他們确實弱，但還是有點功夫在身上的。”

女子被問住，默默咬住下嘴唇，緊張的神色被墨色的黑夜籠蓋，思考該如何回答，不可否認的是——自己的舉動實在是詭異。

“我……不太喜歡白晝出來采野菜，那個時候村子裡人就多了，更搶不到新鮮的野菜了，而且我喜歡安靜，人一多我就心慌。”

“你很局促？”沈玉等她支支吾吾說完，想走進一些瞧瞧女孩的臉。

難不成剛才語氣太重，把他吓哭了？

還是她剛才就已經被那些歹徒吓到了？

懷着重重疑惑往前一步，這才看清女孩的右小腿是殘缺的，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武器砍過。

這是最壞的原因。

會不會是自己看眼花了——

再湊近看。

“大俠，你不用看了，剛才你為我拖延了好長時間我都沒有來得及逃跑，是因為我——真的”她越說聲音越顫抖，深吸一口氣，慢慢解開心中的傷疤。“跑不動，我的右胫受過傷，避免病情惡化，隻能求人幫忙切掉了。”

不知道這姑娘落淚了沒有，她說完，沈玉耳邊隻能聽到風雪的呼嘯聲，不聞抽噎聲。

沈玉也沒想到她的身世如此坎坷，眼神中略慚愧。留她一個人也不妥當，還是安全護送到家更能讓沈玉自己心安。

沈玉也不會說那些空話來安慰她，也不情願說。面對這樣堅強的女孩，隻有鼓勵她笑對人生才是對她有益處的。

沈玉：“哎，還好你已經挖了不少野菜了，我送你回家吧。”

女子聽到熱心腸的大俠不光沒嫌棄自己還送自己回家，眼神忽然閃過一束光芒，拿起放在石頭邊的拐杖，“真的？那太謝謝您了！我的這些野菜分您一半！”

沈玉笑了笑，“今天就這樣了，這段時間先别晚上出門了，等那些匪徒不再弘一村遊蕩了，你再出來。”

她搖頭，這件事不是說停就停的。“我肯定不知道他們什麼走的，所以我得去試一試。如果我不去采野菜，家裡的米面更撐不過新年了。”

“那你家中……”沈玉想說家中的健全人可以去挖野菜，倒也不必非要她去。話被她立刻打斷，“他們已經照顧我很多年了，我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沈玉打了個響指，誠懇道：“到時候我給你消息，你就可以出來了。”

女子感激的連聲謝謝，“大俠，你也是村裡人啊，我很少見你呢。”

“我來這定居有一段日子了，以後還會再見。”

“大俠叫我楚川就行，家裡面除了我還有我的父母和年幼的弟弟。”

弘一村的人大都熱情，一上來就自報家門。

沈玉下意識想說自己在江湖中混弄旁人的化名，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普通人，不再漂泊。

那便以真名示人。

大大方方道：“沈玉，金家小哥與我同住。”

楚川仔細想了想，腦海快速閃過弘一村的男女老少的面容，最終定格在一張有點印象的膚若凝脂的人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