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澄映與社長端坐在某西餐廳。
今天這家餐廳打八折,且就在出版社旁邊,極為方便。日向澄映臉上平淡如水,社長肉眼可見的汗如雨下。
“擦擦汗,社長。”日向澄映把盤子裡的牛排切下一塊,送到嘴裡,“雖然不是什麼高級餐廳——但這樣會吓到人的。店員已經過來看了好幾次了。”
她擡眼看向這個對自己幫助良多的人:“我隻是有些事想讓您提前知道而已。”
“你、你要跳槽了?”
“沒有這個想法。為什麼您會這麼想?”日向澄映歪頭,“您對我幫助良多,我怎麼會去其他出版社呢?”
中年人明顯松了一口氣。他放心地吃起來,再多哀求幾次,澄映一定還是願意繼續擔任社内編輯的。
“我沒多長時間了。所以,社内工作不能總是這樣。”
然後他就聽見對面的人這麼說。
社長才吃進去了牛排噴了出來。他及時偏頭,沒讓對面的日向澄映遭殃。
“社長?”日向澄映驚訝,她遞過去幾張紙,“近藤社長?您還好嗎?隻是想要認真聊一聊社内的工作堆積……”
近藤擦擦嘴,一按桌子:“什麼意思?——你要封筆?你又有新的愛好了?你現在已經轉幕後了,完全沒必要……總不能是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日向澄映安安穩穩把手搭在桌子上,平靜地看着他。
近藤說完話後就反應過來剛剛日向澄映的稱呼。
這家夥從來不會叫自己的姓。她能不記的通通不記,偶爾有新入職的新人抱怨日向澄映人太冷漠,發現她對所有人都基本不加稱謂後就習慣了。
這家夥——竟然破天荒地叫了自己「近藤」社長!
他擡頭,還是沒能從這個冷靜的女孩臉上看出開玩笑的神情。
“……”他也放下叉子,“你詳細給我講講。”
……
日向澄映與近藤走出餐廳時,天已經黑完了。
近藤抿着嘴唇,沉默不語。日向澄映猶豫片刻,還是開口:“社長,社内工作我最多隻能幫到今年年底……抱歉。”
近藤煩躁地揉腦袋:“你道什麼歉,應該我說這話吧。我家裡——我個人那些破事讓我實在是——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雖然一直在逃避,但是一年時間,他有想過重新振作,燃起當年的野心。
隻是他甯願推自己真正打算往前走這一步的不是這麼沉重的話題。
“總之,澄映,你說的畢竟是當年的診斷。”近藤想着今天又把人扣在出版社幹了一天的活,良心不安,“社内——社内工作我會全部接手的……總之你多注意休息,别被什麼十八歲的診斷給影響了。”
“社長,你真的能夠全部接手不崩潰嗎?”日向澄映冷靜問。
“我……能的吧。”
雖然放出了豪情壯志,但想起被從第一擊落時、家人無形的壓迫感,他又遲疑了。
走到餐廳外一吹風,剛剛的熱情——又要被澆滅了。
他望着手心,眉毛擰到一起:“我可以……”
“明白了。這幾個月我會逐漸與您分享我的一些想法、以及我判斷稿件的一些依據。”日向澄映平靜說,“屆時我們電話聯絡。”
她微微鞠躬,留瞪大雙眼的近藤在原地。
他暴躁地抓着頭發,被店員友善地請到角落去自閉了。
日向澄映打着哈欠回了酒店。
她倒在床上昏睡過去。小神跳上床——隻有幾天時間,她不想麻煩(加錢)裡美,于是索性找了寵物友好酒店,把貓咪一起帶來。
小神用爪子推她,沒推醒,甩甩尾巴,它還是咬住薄被,給日向澄映蓋上被子。
幸好是夏天,冬天就等着進ICU吧,它一邊惡狠狠地拖一邊想。
日向澄映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九點。接近十二小時的睡眠讓她覺得出門也不是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