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禾，我願意給你一周的時間，回去好好想想吧。”

回到504後，粟禾腦子裡面一團亂麻，什麼事都幹不進去。

腦子裡回想起直博前，她和林院士的第一次會面。

五年前，林院士已經退休快五年，要不是手上還有博士沒畢業，她早就頤養天年去了。當時林院士已經有三年沒帶新的博士，在見粟禾之前，她也沒有要帶粟禾的打算。

是粟禾主動找到林院士，想要成為她最後一個弟子。

面對林院士提出的諸多要求，粟禾一再保證自己會一心一意投身果樹研究，萬事不能動搖她的目标。大概是看中了她那份決心，林院士最終還是同意了。

這次白姨還願意給她機會，很大可能是老師在背後做了什麼。

如果她選擇胥詠冰，辭掉研究所的工作，那她怎麼面對對她寄予厚望的老手，怎麼面對曾經立下那些保證的自己？

可若是她放棄了胥詠冰，那她将胥詠冰置于何地？

可以随意丢棄的玩.偶？

粟禾心中煩悶，之前的确是她想得太簡單了。

自從看到那條微博下的評論後，粟禾才漸漸明白，橫跨在她和胥詠冰中間的阻礙太多了。這些障礙，不僅僅在于旁人是否認可，還在于她和胥詠冰現在是公職人員。

公職人員是套在她們身上的枷鎖，如果沒有這一層身份在，她也許會輕松得多。

可如果她選擇放棄這層身份，她真地就不配再談理想。

看來，她是時候要在如來和卿之間做個選擇了。

渾渾噩噩地度過這一天，下班時間到，胡辣辣給辦公室的三個人一人發了個蘋果，“來來來，一人一個，提前祝你們平安夜快樂唷~”明後天是周末，她們不上班。

又要到聖誕了啊。

謝過胡辣辣，粟禾收拾好情緒，走到胥詠冰辦公桌前，輕松道：“今晚想吃什麼？我們出去吃，我請客。”趁吃飯時，她想問一下胥詠冰的意思。

“那你外婆……”胥詠冰有些猶豫。

“我跟外婆說過了。”粟禾拉過她的手，“走吧，快想想去哪兒吃！”

胥詠冰被她拖着走了幾步，才問道：“去江南往事？”

粟禾最近有些上火，吃不了太辣的東西。

“好！我今天也想吃浙菜。”和胥詠冰在一起後，粟禾的飲食習慣變了不少，沒從前那麼愛吃辣了。

江南往事裡都是江浙菜，過于清淡，在S市這種重油重鹽的地方并不受歡迎。

和她們一樣，似乎都不被這裡的大衆所認可……

她們開車到這裡也就半個小時，現在正值飯點，大廳裡卻沒幾個客人。餐廳裝修古樸雅緻，每個木桌子旁都挂着五顔六色的燈籠，将桌與桌隔開，隐私性不錯，很适合情侶約會。

粟禾心裡煩心事多，也沒想到要找個包廂，拉着胥詠冰就往靠窗的雙人座位奔去。

落座後，粟禾一時無事，又想到了白姨說的話，也沒心思像往常那樣和胥詠冰說悄悄話。胥詠冰似乎也有所察覺，沒去打擾她，徑直脫掉外套，身上還穿着粟禾那條紅色絲絨連衣裙。

上菜時，餐廳裡又進來兩個客人，都是女生，剛好坐到了她們隔壁那桌。

粟禾沉悶地開口：“今天白姨跟我說了一些事。”

胥詠冰正要回答，突然被一道活潑的女聲打斷。

“哇塞！這道菜做得好好看呀！”是隔壁桌的女生，她一臉崇拜地問：“你們好，請問這道菜的名字是什麼啊？”

上菜的服務員還沒走，她笑道：“女士您真有眼光！這道菜叫做‘綠菊傲霜寒’，是我們店首席廚師親手做的！西芹雕做綠菊，白蘿蔔砌成霜花做點綴，旁邊的小碟子裡有酸辣的醬料，飯前蘸上吃一點，清爽又開胃。女士，需要我幫你們也點一份嗎？”

“Ha——”那女生正要點頭應下。

與她同行的夥伴拉住她，“我西芹過敏，換一道菜怎麼樣？”

“……哦！好好好，換一道。”那女生也沒啥意見，當即點頭同意。

服務員走後，那女生眼神一直在往這邊瞄。

“有什麼事兒嗎？”胥詠冰冷不丁問。

這也是粟禾想問的。每次粟禾要朝那盤菜下筷時，那女生就會盯着她，仿佛她是什麼辣手摧花的江洋大盜一般。一直被人這樣有意無意地防賊一樣防着，哪裡還吃得下！

那女生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無禮，最終還是厚着臉皮問道：“……那個，我可以拍張照片嗎？”

兩人什麼都還沒說，那女生便舉起手：“我發誓！我絕不拍人！”

“好。”粟禾同意了。

那女生拿出手機對着那盤菜咔咔咔一頓拍，走前又突發奇想地問，“你們也是提前來過聖誕的情侶嗎？”

也……